池风闲面色稍沉,看不出有怒意,只是紧抿着嘴不开口。
“这个小红点,是我吗?”池先秋小声问道,“师尊要把我‘封印’起来,因为我阻了师尊的修行。”
他委屈道:“可我明明才占了这么一点儿位置啊。”
总之,封印识海,都是为了封印起不好的东西。
原来这个不好的东西就是他自己。
池先秋忽然觉得被他举在手里的冰晶球变沉了许多,他还在出神,池风闲便伸手将他手里的东西都拿了过来。
池先秋回过神,为了掩饰,小声地说了一句:“还……还给师尊了。”
说完这话,他转身就走,看背影似乎还抹了两下眼睛。
池风闲不知该如何解释,想喊他的名字,却不知怎的,喊出来的却是他的另一个名字:“谢迟。”
谢迟。谢迟是池先秋很早之前的名字了,他还不记事的时候,他父亲母亲这样喊他。
后来池风闲为免旁人擅自揣度,直接给他改了名字,叫池先秋。
而今他喊这个名字,落在池先秋耳里,便又多了一重别的意思。
池风闲要同他划清界限,同他这个红颜色的坏东西划清界限。
池先秋的一颗心没边儿地往下沉,调整出轻松些的表情,停下脚步,回过头,俯身作揖:“徒弟告退。”
他从来也很少这样自称,讨巧卖乖的时候会说,生气恼火的时候也会说。
既然池风闲要这样疏离,他也就这样回应了。
而后再不等池风闲说些什么,他实在是忍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转身就跑,哗啦一下推开殿门,御剑下山。
池风闲追出去时,一片苍茫云海,竟是连他的背影也看不见了。
是他错了。池风闲心道,是我错了。
否则他的一颗道心怎么动摇得这样厉害?
池先秋一路下了山,祝真还等在山下,还有一些弟子觉得这事儿古怪,想在山下等等消息。
如果祝真就凭着那几封信做了掌门的徒弟,岂不是坏了规矩,把他们所有勤恳修行的弟子都踩在了脚下?
见池先秋来了,他们想要上前问问他,但是见他双眼通红,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也就不敢上去多嘴了。
偏偏祝真要惹他,拿着铃铛就要上前。
池先秋咬了一下腮帮软肉,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的那些问话。
但是没等祝真开口,而后一阵冷风拂过,无数个银铃轻响,而后落在在场每个人的手里。由近及远,整个玉京群山都传来铃铛晃动的细小声音。
弟子们纷纷笑着道:“原来是每个人都有的,掌门长老待我们真不错,这大约就是新年礼物了。”
“祝真先拿,大概是因为祝真是客吧?”
“等等啊,我去问问我太和宗的女修朋友。”那弟子说着就掐了一道传音符过去,“楚楚,你们早上拿了铃铛没有?”
池先秋神色稍缓,回头看向问天峰,雪落无声,却不见池风闲的身影。
弟子们见他的脸色缓下来了,才敢上前跟他说话。毕竟他才是玉京门里的小师叔,他不高兴,祝真还要惹他,简直就是在挑衅整个玉京门,弟子们自然是要给他助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