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鸫此时已经没法分神了。
他两腿踩在龙头上,真正感受到了龙鳞的触感。
那是一种类似与长着苔藓的碎石块一般的奇妙感觉。
这条双头飞龙的鳞片呈灰黑色,非常的硬,质地粗糙,外表看来,就如同层层叠叠的玄武岩一般,但偏偏它的外层又泛着诡异的光泽,触摸上去,就好像覆盖着一层油性质地的湿滑涂层。
这样的鳞片当然是很不好着力的。
季鸫连忙趁着脚下的那颗龙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脚并用地趴下,整个人贴在了龙头的后脑勺上,用左臂绕过龙犄角上的一个弧状的弯曲,以此作为固定自己的支点。
这时候,双头飞龙已经感受到自己的其中一颗脑袋上多了只烦人的蝼蚁,扬起脖子,立起了脑袋,想要将后脑上的异物甩掉。
季鸫切切实实体会到了徒手攀悬崖的感觉——而且还是一堵会自己动的悬崖!
双头飞龙的鳞片虽然粗糙,但实在太滑腻了,季小鸟两脚几次试图踩在鳞片的缝隙间,都很快滑落了下来。
于是他的着力点就只剩下一条左臂了。
季鸫从来没有如此庆幸自己是个练射箭的,全身上下最有力的就是两条胳膊了。
这时候,双头飞龙开始左右甩动脑袋了。
一条长脖子像迎风旋转的风车一样,一百八十度地划着圈儿,季小鸟的身体随着离心力完全飞了起来,活像是游乐园里挂在大摆锤上的一个车厢。
季鸫从来没有将自己的动态视力催动到如此极限的程度。
精神力长时间高度集中,肾上腺素和多巴胺令他的血压和心搏快速飙升,眼眶、颞部和后脑皆因血管充血而隐隐生疼,耳边更是只能听到放缓的呜咽风声,还有血流撞击鼓膜时发出的隆隆声。
但这时,他的大脑却变得格外冷静和清醒。
季鸫用两条手臂死死地圈住飞龙的犄角,咬紧牙关,任凭它将自己甩来甩去,就是死不撒手。
这样大约坚持了二十来秒钟,他终于等到龙脑袋将自己甩得头晕眼花,而不得不放慢摇头频率的一刻。
季小鸟用肘弯固定住自己,腾出两条前臂,艰难地掏出了捆龙索,将绳子的两端分别在自己的两边手腕上各绕了一个结。
——好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命令捆龙索变长,直到双腕间的绳索长约两米的时候,再冒险松开右臂,仅靠左手进行支撑,然后用力一甩,就像套环一样,将两臂中间的绳圈甩了出去,让它松松垮垮地绕过双头龙的那颗脑袋。
【当心呀小可爱!】
捆龙索在季鸫的脑海中絮絮叨叨地说道,【我感受到了,这条大蜥蜴它马上就要飞起来了!】
——谢谢!
季鸫在心里对捆龙索道了声谢。
为了保有捆龙索的操控权,季小鸟必须保持至少身体有两点与绳子接触,所以也只能冒险使用这个方法了。
他依然在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以达到全神贯注的极致状态。
这样在动态视力的加成下,他就能在很短的时间内,以极快的速度,做出远比普通人多得多的行动。
赶在双头飞龙扑扇翅膀的前一秒,季小鸟只靠一条胳膊将自己挂在了龙的犄角上,艰难地化出了他的长弓寂寥无声,然后将绑了绳子的那枚箭搭在了弓上,以极其别扭的姿势,瞄准、拉弦、放箭。
箭矢离弦,朝着信号塔飞了过去。
与此同时,飞龙的双脚终于放开了自己折腾了半天的信号塔,扇动翅膀,飞了起来。
“哇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次,为了射出刚才那一箭,季鸫终究没能继续攀住龙的犄角,被突然升空的龙给抛甩了出去。
不过好在,捆龙索还在他的两只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