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任渐默伸出食指,抵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凑到季鸫耳边,用气音说了两个字:“有人。”
季鸫浑身一颤,汗毛倒立,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那一丁点儿睡意,也随着从毛孔中渗出的冷汗逸散得一干二净。
他在任渐默的指示下,关掉了手电筒。
然后他们手拉住手,彼此搀扶牵引着,摸黑走完了最后一段台阶,悄无声息地靠在了立柜背后的门板上。
果然,季鸫听到了有人压着嗓子对话的声音。
通往钟楼的门所在的角落,是镇上的幸存者们用来堆放物资和解决生理需求的地方,与他们睡觉的区域呈对角线状。
所以,季鸫不难猜到,这应该是有什么人半夜三更不睡觉,特地选了个远离众人的角落,嘀咕点儿悄悄话。
他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很快辨认出了门外两人的身份。
因为,他们的声音实在是太有特点了。
尽管两人都把音量压得很低,但其中一人声音沙哑苍老,一听就是老牧师的。
而另一把则是个年轻的女声——地窖里的十五个人里,除了同为参演者的玫瑰之外,就只剩安妮一个女人,既然不是季鸫他们熟悉的玫瑰的声音,那就只可能是另外一个了。
两人似乎正为什么事展开了争论。
一开始季鸫只能连猜带蒙分辨出只言片语,却很难把它们串成意思连贯的语句。
后来牧师和安妮之间的争辩升级成了争吵,声音也不受控制的稍大了一点,季小鸟才总算听了个大概。
“不,你不能只顾自己!”
老牧师对安妮说道:
“我一把年纪了可以不在乎,但这儿还有其他人呢!你总不能……”
“哈哈,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
安妮反击道:
“说白了,你只是怕死怕得要命而已!”
她的语气十分尖刻:
“要不然,你怎么不把‘那个’拿出来呢?”
“安妮!”
牧师急切地打断了她:“我们早就说好了,再也不提‘那个’的!”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窘迫:
“再说了,只有……也,不够分啊!”
老牧师中间有几个字实在说得太含糊,季鸫哪怕将耳朵贴在门板上,把一张娃娃脸挤得变了形,还是没能听清。
“呵!”
听到老人的回答,安妮讥诮道,“既然如此,那你也别来管我!”
她语速变得更快了:
“再说了,我会去找月神石的!只要找到了,一定回来接你们,行了吧!”
“不是……你为什么要那么固执!”
他显然是被安妮戳中了心思,声音气得直发抖,
“再说了,苏林那崽子,根本就是……”
“住嘴!”
安妮压根儿没给老牧师把话说完的机会。
尽管她仍然记得控制音量,但季鸫隔着一层门板,也能听出这年轻的女人话语中夹杂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