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倒下同时,一道紫影似乎动了。丘山没有看清,也不必再去看清。
当尘埃散去,只见崔亦笑的紫色身影站在丘山面前,手里的蝉翼早已收了起来。而丘山的紫霜剑只剩下半截带霜的断剑残喘在剑柄上,正如心口往外汨汨流血的丘山一般——只剩半条命。
“你叫什么?”崔亦笑问。
“岳……嗣……”
崔亦笑点头:“你是第一个有资格死在我手上,同时让我记住名字的人。”
岳嗣似笑非笑,直直地倒了下去。
崔亦笑捡起了那断下的半截紫霜剑,立在了岳嗣的尸体边,然后道:“若你有那运气,在我到达幽居前让我遇见了一个路人,那你的尸身就可入土为安。对你这仇家,我这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说完,崔亦笑起身,身影一掠,便朝着正东方向赶去。
幽居。
崔亦笑站在这栋有两层高的朱红小楼前,忽然抬起头,直接一步便跃上了二楼。
“别来无恙。”崔亦笑右手向前,蝉翼正指眼前平静喝茶之人。
孙浅让淡淡一笑,摘下了斗笠:“别来无恙。”
崔亦笑冷笑一声:“现在你是孙浅让,还是陆罪?”
“既然摘了斗笠,自然是陆罪。”陆罪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崔亦笑却没有动:“安排欧阳厉来襄州,用快刀门和名剑门把我引来越州,你的计划是什么?”
陆罪淡淡一笑:“崔公子不妨猜猜看。”
崔亦笑冷冷道:“你认为吞并虫楼,你们最大的阻碍是我,所以设计故意将我先引到越州来除掉,然后逐个对付怀弃身边的人!”
陆罪抬眼看着崔亦笑,道:“既然知道是调虎离山之计,崔公子还往这陷阱里跳?”
崔亦笑笑了一声:“因为我知道你和那些人都犯了同样一个错误,那就是低估了我崔亦笑!我将计就计,任欧阳厉跟快刀门的那些人玩苦肉计,然后把他困在襄州虫楼,有韩归章在他也玩不了什么花样。而我,则是专程来越州取你性命的!”
陆罪点点头,平静道:“的确,我低估你了——至少武艺上,我的确是低估你了。”
崔亦笑冷冷道:“虽然很想和你下完第八局棋,但你我已势如水火,我不得不取你性命。欧阳厉在襄州,现在你可连唯一能让我活动活动筋骨的人都没有了!”
“是啊,欧阳厉在襄州,你不在襄州。”陆罪忽然笑了起来,依然笑得很淡,“崔亦笑,你很聪明,知道我要逐个击破沈怀弃。但是你有一点却错了!”
“哪一点?”
“我小看了你的武艺,却没有小看你的谋略和野心。你说得对,要夺虫楼,幽州虫楼最大的阻碍是你——我再替你补充一句:夺不夺得到虫楼,沈怀弃的性命无关紧要!”
崔亦笑眼中一寒:“也就是说,你根本就没想过要对付怀弃他们?”
陆罪浅笑点头:“你一开始的出发点就错了,所以造成你一步步跟着我的计划到了越州——现在赶回襄州,怕是也晚了。”
崔亦笑挑眉:“你就这么有把握能对付得了我?”
陆罪点点头,然后问道:“崔亦笑,你说,要对付你,我会用什么方法?”
“‘欧阳厉在襄州,我不在襄州’……你要嫁祸?”崔亦笑冷笑一声,“这么蠢的办法你都会用?”
陆罪一笑:“有用的办法就是好办法!你说,从三品襄州太守的命案,虫楼是压得下来压不下来?”
“不用压!”崔亦笑手中金光一闪,瞬间攻向陆罪。但剑未到,只见一道白影闪过,眼前的陆罪竟凭空消失!
“崔亦笑,没有充足的把握全身而退,我会在这里等你?”陆罪的声音在楼外响起,崔亦笑立刻追了出去。
只见陆罪远远同一个白衣人站在远处,淡淡道:“江湖中从来不缺落井下石的人,你一背上襄州太守张华铭的案子,你说那些敛觑虫楼的人会怎么做?”
崔亦笑没说话,只是盯着那个白衣人,暗中揣测着此人武功的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