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杏儿眼里露出了带着些哀伤的神色,却没有说话。
季拈商最后那几句话,她都听进了耳中。虽然睁不开眼看季拈商的表情,但是梁杏儿感觉得季拈商的痛苦和深情——那种情感,季拈商除了阮慕云,恐怕对别的女人都不会有,恐怕从今以后都难再有!
沈怀弃走过来,诚恳地看着梁杏儿,说:“梁姑娘,请你把那时的情形都告诉我……我不想看到大哥这样……”
“季拈商……情况怎么样?”梁杏儿一问,旁边的苏盈抬了下头,却又立刻埋了下去。
“他一直在嫂……阮姑娘的坟前,一句话也没有说过。”沈怀弃神色中露出哀伤,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阮慕云了,“我从没看过大哥这么消沉,他从来都是我们兄弟三人中最爱笑的人……我……”
见沈怀弃皱着眉,眼里满是难受,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自己的想法的样子,梁杏儿眼中也有些黯然和哀痛,于是缓缓开口道:“我告诉你便是……”
踩着夜色,一道干瘦的黑影从油菜花地中钻过。
梁亭捏碎了一个发现自己行踪的季庄下人的脖子,眼里闪过一丝凌厉之色。
寻着记忆中的路线,梁亭来到了季庄庄园。上一次来到这里,他梁亭的身份还是梁门门主,可如今,他的亲弟弟夺了他的位置,还将他当作手下一般使唤。
咬了咬牙,梁亭眼中杀气更盛。
纵身跃进园内,只见得有一处地方有光,梁亭便毫不犹豫地过去了——季啸风的无双神刀他都不怕,况且现在季啸风还不在季庄,谁能拦得住他杀掉季家传言中那个多病的二少爷,夺走那个玉坠子?
让梁亭惊讶的是,房间中竟有三个人,苏家的二小姐,虫楼未来当家沈怀弃,还有一个他熟得很的侄女梁杏儿。
“谁!?”沈怀弃话音未落,便一个转身,手中的凤求凰凌厉地刺了出去。
梁亭枯瘦的老脸笑得起皱,轻松地躲开了那一剑,然后眼中一凛,一掌挥了出去。
季拈商走在回季庄的路上,觉得自己清醒一些了。
阮慕云最后那一笑,他似乎明白了。她虽对第十楼割舍不下,但终究也狠不下心对付季拈商。否则,她不会放下苏盈,先把剑对准沈怀弃,逼得季拈商动手——她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
她太了解季拈商,知道他重情义,特别是重视崔亦笑和沈怀弃这两个兄弟——她就是在逼季拈商杀她!
季拈商最后被迫出了手,真的要了她的命,但这个结果却不是季拈商想要的,他根本就不想她死!
该恨谁?——自己。
该怨谁?——自己。
想着想着,季拈商的心又乱了,再次不知道思绪飘向了何处。一会是她的笑颜,一会是她的泪眼,一会又不知道到底脑袋里面是什么。
——对,是孙易成,是那个戴着斗笠的人!若不是他们要对付季庄,想要取得玉坠子进第十楼,这一切怎么会发生?
是了,他们要为阮慕云的死付出代价!
进了庄园大门,季拈商朝那唯一的光亮处走去。
竟然有血腥味?!
下一刻,蝉翼便握在了季拈商的手中。
季拈商疾速冲上前,一把推开门,正见一道白影倒下,那裹了绢的凤求凰掉落在地。
沈怀弃的白衣被血染得鲜红,在昏黄的灯光下有种透着乌色的死气。
梁杏儿和苏盈都倒在地上,嘴角溢出的鲜血痕迹清晰可见。
“季拈商……”梁亭眯起眼看着门口来人,“那这个人果然是沈怀弃!”
梁亭把手里那个软绵绵的身子丢在地上,将剑抽了出来:“交出玉坠子,我就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季拈商呆呆地看着沈怀弃,而他的三弟却紧闭着双眼跌落在地,一动不动。
“你是谁?”蝉翼指上了那个脸上沾着血污的男人,季拈商声音已是愤怒得发颤。
“梁亭,记住这个名字,到了阎王那里也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梁亭的话音未落,季拈商的蝉翼便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