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怔了怔,将眼睛闭上,半日方再睁开,却又再次闭上。
“渴不渴?我给你倒茶!”苏辛欢快道。
看着嘴边的清茶,茶香扑鼻,他略抬身抿了一口,果然入口甘冽,煞是舒爽。他也不管是梦是真,真真假假,就着苏辛手上将那一杯茶“咕咚咕咚”全部喝掉,嘴角还沾了一小片细叶,眼神仍就朦胧,半抬着身子疑惑地望着苏辛。
苏辛温柔一笑,“这两日受苦了。”
他摇头,“不苦。你是谁?怎也这般模样?”
苏辛一怔,只觉他怕是不好,别魔症了!她抬手探他额头,一脸惊吓,“你别吓我,可别傻了!我美好安逸的下半辈子还全指望着你呢!”
☆、第一百卅章 出城
苏辛这厢连打带拍,将个春寒本就挂彩挂得很是鲜艳的头脸拨弄得更显颜色。折腾了好一时;那春寒渐渐明白过来;直直盯着眼面前儿这疯癫女子,一口便咬上她手腕。
苏辛疼得一声痛叫;伸指向他太阳穴拂去。春寒反应倒也迅捷;一闪脸便躲了开去,却也松了口。
苏辛见他眼神清明;舒了一口气,垂眼一看腕上齿痕;第一反应是——晋蘅今晚回来不?
春寒见她只望着那手腕愁眉苦脸;倒是有闲暇环视了这屋子一周;见连个窗户也无;又觉密不透风;竟是间密室,心下不禁狐疑,冷笑道:“这是何地?你又打什么主意?”
那苏辛一脸哀怨,巴望着晋蘅今日不要回来,用个帕子将腕上伤痕包了,不禁想着想着便恼起来,那晋蘅太过脸酸,背着人时十足就像个专会拈酸吃醋的小媳妇,偏还不像小媳妇那样无甚气力好打发,便比那小媳妇还难缠恼人!
那春寒极不满她旁若无人地径自走神,伸手便向她颈间掐去。
苏辛一惊,正合了烦恼心境,抬手一扭,就将那春寒的右手脱了位。春寒忍着疼没呼出声,憋紫了脸,被她冷冷一瞪,推了出去。
“太子殿下这是怨我出卖了你?你当初抓了我又要害我夫婿之时怎不觉得对不起我!”
春寒怔了一下,脸色并未好转,只是瞥过了眼,再不答言。
“我从没想过要置你于死地,前日之举,也但为自保。虽是我骗了你,但若不如此,我又如何保全我家人?做人不可太自私!”
春寒冷笑了一下,依旧未看向她。
“我早便部署好,今日救你出来,明日还要与你北上金素,你且传书给你金素的手下,着人准备。”
春寒这才看向她,蹙眉疑惑,半晌,只叫了一声“你”……
苏辛一扯嘴角,“此事能不能成,还说不准,你且着令金素那边好生备下就是。”忽地逼近他,低声道:“务要神不知鬼不觉让我们潜入宫中。”
春寒眼眸一缩,冷冷道:“是那晋莩吩咐你的?”
苏辛望着他笑,“你还有的选吗?信我,你还能活跃一时,有机会翻身也未可知;不信我,立时死在这晋土,一切尘埃落定!”
“你这是承认了?晋莩欲借我之手除了金素?我凭什么要帮他?与其成全了他,还不如我立时……”
苏辛离了他,轻蔑地抢白道:“若你连这点点魄力自信也无,连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都不懂,机会摆在眼前却只找了一堆可笑的藉口搪塞,如此懦弱难任,也的确不值我冒此风险!”
“时至今日,你还望我会信你这连篇的鬼话?你当真令我刮目相看,不想竟是这样一个……”
苏辛没兴趣听他说完,直接一拳将他打晕,瞪了他一眼,吩咐人将他打包扛走不提。
却说那云莱医仙因上回没帮上晋蘅的忙,是以这次一见晋蘅,便答应得极是爽快,当晚便随晋蘅下山,往晋莩宫中而来。
晋蘅也是自那日萧妃之死后首回见着萧子雅,但觉她面色灰白,身形消瘦,十分颜色竟只余了二三,心下不禁痛惜。
那晋莩闻得晋蘅请来了医仙,自己亲至宫门迎迓,到了寝宫,又自抱扶了子雅请那医仙诊治。不想,诊至中途,忽有一内侍急急来禀事,在晋莩耳边嘀咕了几句,面色凝重。
晋莩脸色一瞬惊0变,随即一挥手,继续看那医仙诊脉。又过了半盏茶功夫,那医仙起身,朝晋莩拜了拜,晋莩亦起身,急切道:“仙人,贵妃如何?”
“无甚大碍,只是心病终须心药医,否则纵是老朽将娘娘的躯壳调理好,也终是梅缺香魄、玉欠精神,一切皆是徒劳啊……”
晋莩闻言蹙眉,终是点点头,“有劳仙人了,只要能治好贵妃,一切悉凭仙人作主。”那医仙摇头致礼,“不敢不敢。”
晋蘅随晋莩出得寝殿,见他眉峰微拢,似是有烦心之事,却也不敢便问,只在后面静静地跟着。晋莩似是觉出了什么,回头对晋蘅道:“贤弟是有何话说?”
晋蘅施礼,“臣弟并无甚紧要事,只是劝陛下莫要担心罢了。那云莱医仙医术高超,他说无妨,贵妃便不会有大碍。”
晋莩看了他半晌,那晋蘅只是垂着头,维持着弓腰施礼的姿势,倒是标准,不愧是练家子,一般人是挺不得这许多时候的。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扶晋蘅直起腰身,眼中一瞬有些苍凉,却转即收了回去,静了半晌,只道:“贤弟近来越发多礼了。朕还是怀念未登基之时,与你,与子雅,园中漫步,山间畋猎时的光阴。”
晋蘅微微牵起嘴角,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那晋莩撤了手转身继续往前殿而行,说道:“你刚是想问朕为何愁眉深拢、心事重重?倒也不尽然是贵妃之事。方才那内监来报,你道是何事?”
晋蘅一怔,只低头言道:“必是紧急之事,否则林总管也不会急急来禀。”
晋莩冷“哼”一声,“当真是家贼难防!”晋蘅一惊,抬头看前方晋莩,那晋莩并没有转身的意思,直走到前殿坐下,方抬眼仿似不经意般问晋蘅道:“弟妹这三年倒是如何过的?当日未曾发现,倒是个伶俐不凡的。怕是这三年历练了不少吧?”
晋蘅心头更惊,施了一礼下去,只道:“内子鲁钝,虽是有些好胜,但也只会占些嘴上便宜,昨日无礼于韩大人,臣下已训诫过她了,万望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