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我故意考回高雄呀。”
我跟她聊了好一下子,从以前到现在,从近况到不远的未来。这感觉像是多年没见的好友,想把自己这些日子来的事情一次就让对方了解一样,话闸子一开,嘴巴就停不了。
“那你现在在哪?学校宿舍?”
“对呀,我很无聊,想找你去看电影。”
“真可惜,我现在要到台中去了,子云在台中等我。”
我以为在我告诉她我要到台中,而她也没有多表示意见的情况下,这件事情、这通电话,就这样结束了。
但我却因为她的一句话。留在高雄,这一留就是三天。
“今天没见到你,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你出现的突然,但我的空而却像是已经……等你很久了一般……
第十九章
我后来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会为了她留在高雄三天。
这个她是指昭仪。
其实,那三天是怎么过的,我大概已经忘了,隐约记得的是,昭仪在那二天里,给了我很多的快乐。
她是个简单大方的女孩子,没有相当亮丽的外表,但却会让人对她的清秀有一种熟悉感,像极了隔壁陪你一起长大的女孩子,玩办家家酒时,你扮爸爸,她就扮妈妈,你是医生,她就是护士,你是王子,她就是公主。
她看起来粗神经,其实很纤细,给人像是男孩子味道,却有着很温柔的个性。许多事情在你还没有想到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完了,当你觉得奇怪的时候,她也不会告诉你,其实那些她为你而努力的成果。
把记忆从已被尘封的那一部份挖出来,我赫然发现,有一种人是可以很安静的等待,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看着你,心里冀望着你的每一个下一步,可以稍稍转向他所在的方向,而他早已经准备好,把他所有最美好的事物都给你。
昭仪就是这样对我的。
直到一九九八年,跟昭仪认识了整整四年的时间,除了寄给她的卡片之外,我从不曾主动跟她联络过。
她向我要我家电话,我给她,但她几乎没有打过;她主动在卡片里写上她在新竹的电话,我也从没有打去过。我们之间的连络方式,是每年固定的那几张贺节问候卡片。
这似乎变成了一种既定的模式。每年两个情人节,我都会收到她寄来的情人节卡片,时间总是会在二月十四日当天,以及农历七月七日的七夕。
一个男孩子在情人节固定收到一个女孩子的卡片,我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会起什么样的化学作用;但在我跟昭仪身上,这就像是两个不会起反应的化学式,我不会因为她寄情人节卡片来而想太多,她也不会因为寄情人节卡片来给我而多给我什么。
我可以看到她在卡片上写下的字句里的关心,但却看不到她那些字句里隐藏着的爱情。
可能是我笨吧!但也可能是我心里已经有个人。
子云对我说,如果昭仪每年在固定的时间里也寄同样的东西给他,那我确实不需要想太多;偏偏,只有我一个人收到她的米色信封,里面装着彩色卡片。
当然,不只是情人节而已,耶诞节与过年也不例外,偶尔她还会在端午节、中秋节寄来卡片,问候我是不是已经吃了粽子?或是又跟子云买了鞭炮到处放?
我曾经在卡片中向她提到,我跟她像是一直面对面的两座山谷,每年除了情人节、耶诞节、年节之外,其他的时间,谷间都弥漫着浓浓的山岚,而山岚使得我们一直看不清对方,所以卡片变成了芭蕉扇,只是这把芭蕉扇煽的不是火焰山的火,而是我与昭仪之间的山岚。
一九九九年,农历年前,好冷。
子云打电话来说,台中冷到让他想自杀。天生怕冷的他,一天到晚躲在被窝里不想出门。买了一大堆泡面果腹。为了一堆毕业报告,他辞掉了两个家教工作,同时,也被他在一起将近两年的女朋友给甩了。
我问他为什么会被甩?他都会摆出一副不提也罢的表情。然后点上一根烟说:“改天再告诉你,有机会一定告诉你,那讲起来太长了。”
Feeling也从台北寄来一封信,信上提说她虽然已经在台北待了三年多,但还是非常不习惯台北的寒冷,冬天一到,一早出门上班简直是一种酷刑。
祥溥:
你没有在台北住过,你不知道这里的冬天像什么。
我觉得好奇怪,但又应该用神奇来形容。
台北与高雄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很近,同在一个台湾岛上,相隔也大概是三百多公里的距离而已,一个冬天一来,两个城市的温差为什么这么大?
是不是我大习惯高雄?我总会在早晨一个人缩着脖子、披着外套、搓着双手、快步跑进浴室梳洗时,想起三年半前在高雄的日子,那家乡的温度是怎么温暖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