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从碧哄她:“泡着水呢,定是好好的,公主回去了,也还开得极好。”
&esp;&esp;康乐贵为公主,富有四海列国,却为一捧随处可见的栀子花忧心皱眉,只因,那是韩江一早骑着马,带着一身朝露送来的。
&esp;&esp;韩江自康乐露面,亦扔了笔,哪怕康乐并未同他搭话,揽镜乖乖束发也好,皱着眉头忧虑宫中栀子花也罢,他都靠在椅背上,姿态闲适放松,嘴角噙着自己都没发现的淡淡笑意,专注地看着她。
&esp;&esp;康乐不懂朝务,因着顺宁帝的放任懈怠,她也觉得那应当不是很重要。
&esp;&esp;可是韩江病了,她脸红了
&esp;&esp;从碧心中有万千话想要说,最后也只能低头应一声“是”,把绣球花交给小宫女嘱咐摆好,才拍了拍衣裳,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
&esp;&esp;韩江站在外面,目光随意地在院子里晃了晃,耳边听到屋内从碧放柔了声音,哄人似的,轻轻喊着:“公主,公主醒醒,该起身了……”
&esp;&esp;声音比哄小孩还轻柔,还有着轻轻拍打的声音,不像是喊人起床的,更像是哄人睡觉。
&esp;&esp;果然,她这样唤了好几声,康乐依然迷迷糊糊的,也不知睁开眼睛了没,发出含糊慵懒的叮嘤声,软绵绵地说:“……唔,从碧,我困嘛……”
&esp;&esp;然后屋内就没了声音,也不知道从碧是不是就这样放任她家娇贵的小公主又会周公去了。
&esp;&esp;这是,风流浪子一样的猫咪瑶光已经踩着清风和朝阳巡视了一边自己的领土,在宫内浪荡了一圈回来。
&esp;&esp;它见到韩江,再没像第一次似的上来黏黏糊糊地蹭着,而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甩甩尾巴,在一步之遥的地方蹲下,一双琉璃目冷冰冰地看着他。
&esp;&esp;看起来是真的不喜欢被人蹭肚皮,还相当记仇。
&esp;&esp;韩江也面无表情地看着它,余光瞥了一眼关着门窗的内室,突然有了主意。
&esp;&esp;“去,”他冷声吩咐道:“叫你家主子起床。”
&esp;&esp;瑶光面无表情,甚至还悠哉悠哉地舔起了爪子。
&esp;&esp;“去不去?”韩江冷淡道,余光轻描淡写瞥了眼它底下的铃铛:“不去就把你送去净身房。”
&esp;&esp;也不知瑶光是不是真的听懂了,顿时脸色大变,龇牙冲他怒吼着,又在他冰冷的注视下,迟疑地后退,警惕地盯着他,慢慢地退到了室内。
&esp;&esp;也不知道这个霸道坏脾气的猫咪做了什么,总之,最后康乐睡眼朦胧地起了身,瑶光懒洋洋地趴在暖呼呼的被子上打盹。
&esp;&esp;康乐大抵是真的困,哪怕起来了,洗漱过,被从碧扶着坐到桌前,依然是困顿到抬不起头的模样。
&esp;&esp;从碧见她这般模样,也舍不得折腾她,没有梳华丽的发鬓,依然是昨日的垂桂鬓,合着她半闭不闭的眼睛,像极了一直打盹到摇摇晃晃却强撑着不睡的长耳兔兔。
&esp;&esp;韩江也不由地沉默了一下,迟疑地问:“昨日有这般累?”
&esp;&esp;虽说去的地方稍稍算多,离宫去了公主府、青堤,但多是坐着,午后还躺着休憩好久,怎得这般疲惫。
&esp;&esp;康乐努力睁开眼睛,闻言点了点头,委屈道:“是的呀,好累的呢。”
&esp;&esp;从碧在旁扶着康乐,生怕她坐着就睡了过去,闻言有些责备地看了韩江一眼,不满补充道:“公主身体不大好,之前一直在宫中养着,最远也是去了淑华宫再去一趟花园,就是之前出宫,也是一个时辰便往返了,从未在外游玩过一整天。”
&esp;&esp;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听起来是在抱怨韩大人带她家公主出宫,顿了一下,解释道:“昨夜太医来请过脉,说并无大碍,今日好好歇息便罢了。”
&esp;&esp;偏韩江又来,还非要让她家公主起床吃早饭。
&esp;&esp;韩江沉默了。虽说之前对这位小公主的娇贵娇弱已经有了些许的见识,但今日这桩,依然让人有些意外。
&esp;&esp;他也不恼从碧话语中的不满,只是沉声道:“太医可说不许绵绵活动?”
&esp;&esp;从碧迟疑下,回道:“那倒并未阻止,只是公主身体不大好,容易疲惫劳累,况且,公主千金之躯,万一磕着碰着了……”
&esp;&esp;那便是康乐不爱动,太医们云贵妃们和下人们,全都宠着哄着,养得五谷不分便罢了,还四体不勤。
&esp;&esp;“起居之不时,饮食之无节,侈于嗜欲,而吝于运动,此数者,致病之大源也。”韩江忽又想起慈宁山和尚和云贵妃说起康乐身体不好的事情,不由地微微皱起眉头。
&esp;&esp;他不信神佛,自然对那些“康乐身体不好只有寻得一个命格相合的夫君,由他三拜九叩上慈宁山点一盏长明灯才能好”的事情不信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