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报员平稳而不带感情的声音,继续不断地报道着战争的详情,直到消灭敌方最后一艘船舰,以及最后一兵一卒为止。
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又开始报道对涅蒙的战事,几乎是大同小异的画面、大同小异的叙述。只不过这次还加入了一个新奇的题材,就是有关攻击性登陆的冗长报道——被夷为平地的城市、挤成一团的战俘、星舰再度升空的画面……
涅蒙也不可能支持太久了。
报道再度暂停,照例又响起了刺耳的金属管乐。荧屏的画面逐渐化作一个长长的回廊,两旁站满了士兵,看起来气势非凡。穿着顾问官制服的政府发言人从回廊尽头趾高气扬地快步走出来。
此时荧屏内外都是一片凝重的静寂。
发言人终于开始发言,他的声音听来严肃、缓慢而冷酷:“奉元首命令,本人在此做如下宣布。长久以来,一直以武力反抗元首意志的赫汶星,如今已向我方正式投降。就在这个时候,元首的军队业已占领该行星。反抗力量四处逃窜,变成一群乌合之众,已被迅速消灭殆尽。”
画面再度转换成原先的那名播报员,他一本正经地宣布:“从现在开始,会随时插播其他重要的后续发展。”
然后传来了舞蹈音乐,艾布林。米斯随手一拔电罩,切断了电视幕的电源。
杜伦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开了,一句话也没有说,心理学家并没有试图阻止他。
当贝妲从厨舱中走出来时,米斯对她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开口。
然后米斯对她说:“他们攻下了赫汶。”
贝妲叫道:“这么快?”她的眼睛睁得老大,透出不敢相信的疑惑。
“根本没有任何抵抗,根本没有任何……”他及时刹住车,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改口说,“你最好让杜伦一个人静一静,这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这顿晚餐我们就别等他了。”
贝妲又抬头看看驾驶舱,然后转过头来,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好吧。”
马巨擘默默地坐在餐桌旁,既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只是用充满恐惧的大眼睛瞪着前方,仿佛恐惧感消耗了他瘦弱身子中所有的元气。
艾布林。米斯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果冻,粗声说道:“其他两个行商世界都还在抵抗,他们决心奋战到底,前仆后继,宁死不降。只有赫汶——就像当初的基地一样……”
“但是究竟为什么呢?为什么?”
心理学家摇摇头:“这是那个大问题的一个小环节,每一个不可思议的疑点都是揭开骡的真面目的一个线索。第一点,当独立行商世界仍在顽抗时,他如何能够一举就征服基地,而且几乎是兵不血刃。那种使核反应停止的武器,其实根本微不足道——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讨论这件事,我简直要烦死了——而且,那种武器只有对付基地时才有效,在别的场合就不灵了。”
艾布林灰白的眉毛皱在一起,又说:“我曾经向蓝度提出一个假设,骡可能拥有一种辐射式‘意志抑制器’,赫汶可能就是受到这种东西的作用。可是,他为什么不用它来对付涅蒙和伊斯呢?那两个世界如今还在疯狂地拼命抵抗,除了骡原有的兵力之外,还需要动用基地舰队的半数——是的,我注意到基地的星舰也在攻击阵容之中。”
贝妲小声说道:“先是基地,然后是赫汶,灾难似乎一直跟在我们身后,我们总是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脱了,这种事情会一直持续下去吗?”
艾布林。米斯并没有注意她说些什么,他好像是在跟自己进行讨论:“但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另外一个问题。贝妲,你有没有注意到一则新闻——他们没有在端点星找到骡的小丑,所以怀疑他逃到了赫汶,或者是被原来绑架他的人带走了。马巨擘似乎很重要,贝妲,而且至今仍旧如此,只不过我们还没有找出原因来。他一定知道什么事情,这件事会对骡造成致命的打击,我可以肯定这一点。”
马巨擘听到这里,已经脸色煞白,全身不住地打战。他赶紧为自己辩护:“伟大的先生……尊贵的大爷……真的,我发誓,我这个不灵光的脑袋没法子满足您的要求。我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您还用了探测器,从我的笨脑袋里抽出了我所知道的一切,甚至连我自己以为不知道的事,您现在都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指的是一件小事,一个很小很小的线索,你我都未能察觉它究竟是什么。可是我必须把它找出来——因为涅蒙和伊斯很快就会沦陷,当它们落到骡的手中之后,整个基地体系就只剩下我们几个了。”
当他们的太空船穿入银河内围之后,恒星开始变得密集而拥挤,各个星体的重力场累加起来,达到了相当的强度,对于星际跃迁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微扰。
直到太空船在一次跃迁后出现在一团红巨星的烈焰中,几乎无法挣脱猛烈的重力拖曳,杜伦方才察觉这种微扰不可忽视。他们不眠不休,整整努力了十二个小时,才终于挣脱强大的重力场,逃离了这颗红巨星的势力范围。
由于星图所示的范围有限,而且不论是操作太空船,或是做航道的数学演算,杜伦都缺乏足够的经验,他只好步步为营,在每一次跃迁之前,总是花上几天工夫仔细计算。
后来,这个工作变成了一项集体行动。艾布林。米斯负责检查杜伦的数学计算,贝坦负责利用各种方法测试可能的航道,甚至连马巨擘都有事可做,他的工作是使用计算机做例行运算。在学会了如何操作之后,这份工作为马巨擘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