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我在想,连苏大人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那该怎么办。”
她抛开擦完了的布巾,忽地凑上前去,冲着他甜甜地笑:“我想好了,那我便日日都对苏大人好,先把这个礼赔上,等哪天苏大人想到需要什么了,再来告诉我,好不好?”
眼前人哑然失笑,“陛下难道不觉得,自己亏了?”
“亏吗?”她摇头晃脑,“我觉得有苏大人在身边,是我几辈子加起来最赚的事。”
“……”
苏锦微微偏了偏头,躲开她炙热得灼人的目光,低声道:“陛下说笑了。”
楚滢极是不满。他明明就是对她有意,却每每她认真表明心迹的时候,他都慌不择路,只想躲得远远的,像是不愿和她牵上半分纠葛一样。
躲吧,躲到天涯海角去她都能将他绑回来。
她刚要再说,却听房门轻轻一声响。
她正趴在苏锦身前,只隔一床被子,脸都快挨到他胸口了,既是来不及躲,也没存心要躲,就听身后急急传来一声:“奴参见陛下!”
一回头,原来还是秋桑,手里端着一个碗,头埋得低低的,瞧那模样,像是很担心自己长了针眼的样子。
她很相信,要不是手上端着碗怕摔了,他恐怕已经当场跪下了。
“免礼。”她干咳一声,忍着笑道,“拿过来吧。”
秋桑连头都不敢抬,挪到面前,将碗放下,原是一碗汤药,黑漆漆的,飘散着苦味。
“这是御医给开的药,”他嗫嚅道,像是有些不放心,壮着胆子还要叮嘱,“得趁热喝,说是凉了伤胃。”
楚滢轻笑了笑,大度地给了他解脱,“知道了,放这儿吧,我来。”
垂眸一想,忽然又叫住他:“对了,厨房里有什么点心没有?”
秋桑愣了愣,脑子倒还是机灵,立刻报:“有,有一碟子桂花糖蒸栗粉糕,是太后那里送来的。”
“哦?”楚滢听着,倒有些意外,“行,那也拿了来吧。”
秋桑立刻照办,忙忙地端了来,又低着头一溜烟地退出去,活像是有谁撵他似的。
楚滢眼看着门重新关上,才转过身来,伸手轻轻去扶苏锦,“来,苏大人喝药了。”
她见他方才说话,仿佛精神还好,一扶起来就发现他身子仍是软绵绵的,心里忍不住就发疼。可不是吗,在外面担惊受怕的,伤压根也就没能好好养,今日又周折回宫,路上辛苦,任谁也撑不住。
手底下便更放轻了几分,柔声道:“喝了药,伤就好了。”
苏锦看她一眼,眸中带笑,“陛下又拿我当小孩哄。”
她心说,一回生二回熟,哄着哄着,可不就习惯了,得把他圈在身边哄一辈子才好。
“生病的可不就是小朋友?”她笑着捧起药碗,舀了一勺送到他唇边。
不料苏锦却伸出了手,“臣自己来就好。”
“怎么了?”她一时还不肯放,“在村子里的时候,我还喂你喝鸡汤呢,你放心,我手底下可稳了,不呛人的。”
苏大人一回宫就又想躲远开去了,那可没门。
苏锦望着她,像是无奈又好笑,忍俊不禁,“陛下如果不是真心想谋害臣,就不要和臣争了吧。”
“……?”楚滢转转眼睛,“什么?”
就见眼前人瞥一眼浓黑汤药,幽幽叹了一口气,“这药连闻着都苦,不如一口气灌下去,倒也罢了,若要一勺一勺喂的话……”
他作势用眼角斜斜瞟她,“陛下和臣是有多大的仇啊?”
“……”
楚滢捧着药碗的手,忽然就软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千年成精的狐狸,在心尖上啃了一口,狐狸毛还若即若离地从心上拂过去,痒得恼人。
她将药碗递过去,难得地露出几分傻样,讷讷道:“好,好,自己来。”
苏锦喝药的模样也很好看。
眉头微微蹙着,喝得倒是干脆利落,下颌扬起,漂亮又白净,喉结轻轻滑动时,烫得楚滢的目光都左右闪躲,既不敢,又忍不住想要落上去。
直到那只空空的药碗重新回到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