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学子,孟儒仁。”作一礼,孟儒仁一步步走进无风自开的院门。衣着朴素,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修为展露。“不请自来,失礼了。”
“先生言重了。”木尘心道一声果然。同时没有对这个与凡人一般无二的儒生有丝毫的轻视之意。
孟儒仁入座。送上一鸿雁纹玉觿,又看木尘有意要推辞又说。
“礼不下庶人,木公子无需多礼。”
“但在下看来先生并不是凡夫俗子。”木尘收下了语气同时不留痕迹的往后点了一下头。
“岂敢当先生之谜在下还只不过是一凡人学子。略读了些诗书罢了。”孟儒仁笑道。“你一传承之心大多都已经不适用了,何必再因此去刻意拘束了自己?”
“木公子当知。相见之理是为了互表敬意,仪式制定也只是为了气韵的上的尊重和典雅,放到如今心诚也就算是礼成了。”
“人生这番话可不像是儒家学子的作风。”木尘道。
“只是不敢妄言先圣之学问。”
“先生谦虚了。”木尘看向孟儒仁,对方也毫不避讳,目光澄澈,毫无隐藏。可木尘却只觉得越看越觉得隐晦难懂,越看越觉得难以猜测。如望深渊,如馅泥潭。
到现在为止双方相谈的气氛还算十分融融洽。
果真名不虚传。木尘现在相信了古川所告诉自己的评价甚至可以说是低估了这位了。如今终于见到这位儒家“道修”的真人,木尘觉得心安有心忌。
“在下久闻先生之名,素来敬仰。如今终于与先生一见,不知可否请先生解惑一二?”
孟儒仁淡然点点头,却又轻笑而不语。
相比于这边的平和气氛,暗处隐藏着的木家暗卫却也已经额头上冷汗直冒了,心中那根弦绷紧到了极致。
这怎么可能!数名暗卫近乎毫无死角的在庭院外监视守护着,可却在猛然回过神时那位儒生已经走进了庭院随即与自家公子对坐讨论了起来。
从未见过这个人,也从未经过他的名字,更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看出这儒生有一丝修为,用了任何隐匿手段……这简直就是颠覆了这几位暗卫的认知!若不是刚才木尘点点头示意没有事并且现在正与对方相谈甚欢。他们只怕已经直接冲上去了。
虽然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但护卫木尘公子的安全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哪怕为此付出生命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但现在的局势非常的……难猜。
终于,几名暗卫悄无声息退去了,离开了这个庭院。却又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监视起了这里,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至于最后这件事该怎么处理,需不需要上报家族就是他们所不能决定的了。他们都必须无条件的服从那位公子的命令。
庭院里两个人的谈话正在继续,丝毫没有受到这些暗中事情的影响。
只不过是谈话如同在闲谈,又如在清谈。乍看一下内容好似完全找不到其中的中心主旨在哪。
但实际上这就是孟儒仁与木尘之间语言的“交锋”。不是在闲谈,更不是在寒暄,而是在辩证驳论。看似每一句话都语意不详,实则究竟话里何意是两方都心里有数的。
话里有话,话外同样也有话。
“先生的道理,真是深奥啊。在下自愧不如。”木尘终于感叹到。虽然刚才那一番话的重头戏在另外一件事上,但就算是如此对方几处很随意的点提也让他在智道上的几处疑惑突然间就有了解答。
可奇怪是对方话语间哪怕是自己认为是在点提自己的,实际上都与自己所明白的内容完全不相干。完全是自己在心中将对方的话过了一遍后就对那些困惑冒出了可同理解的念头。
这才是真正的儒家学生,如门先生。木尘心中不由的叹服,不过又说了一句。
“不过先生的所论,好像不似儒家学问。”
“都只是书中看到的学问罢了。”孟儒仁却笑着说,对这句话并不是很在意。“书何分家?那学问又何分家?”
“还是先生念头通达,在下实在佩服。”木尘说着心中已经在拟腹稿了,想着如何在那件事上劝退家主。
之前自己也只是采取举棋不定的态度。可不取但又可以取之,毕竟那物对木公子云珠的帮助简直无可估量。
但孟儒仁今天却为此事专门来造访,又与自己论述了一番彻。底让自己坚定了不取的态度——毕竟再好的机缘也需要先想想自己能否“吃”得下。
或许不管是那个丹修少女还是那个剑客少年,又或者是就在眼前的这位书生。他们身上的因果真的是一个木家背负的起的吗?木尘并不太清楚,但又确实不敢去冒险。
因为这又与他的另一些猜想相合了。
“公子的道也同样独特,儒仁佩服。”孟儒仁低下了视线,眼睛微眯了起来。
“但如这盘道棋,极致精明,算计绝佳。但却可惜在纵横都只有十九道,这盘棋呀,终究是窄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