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个名震天下的靖王,长安城外下马,一身单衣,迎着风雪,一步一步的入了宫。
那个平日只会下棋,此时万念俱灰的“痴傻少爷”,从靖王李锦的以退为进中,瞧见了一道名为希望的光。
“自那时起,我便知一切尚未结束,仍有回旋的余地。”
他收了岑家仅存的半块腰佩,以复仇为最终的目的,跪在宋父的面前,成为了宋氏义子。
苍天负他,他便以天下为棋,人心为子,只为了博一个黄泉路上,奈何桥前的问心无愧!
如宿命般,李锦与宋甄,这两条本没有交集的平行线,在大魏江山,却如同日月一般,彼此呼应。
痴傻少爷,不痴不傻,他一步一引,带着李锦慢慢入局。
纨绔王爷,不废不闲,他锋芒尽敛,骗过世人暗中布局。
因为同一场浩劫,两个素未谋面的少年,一夜之间,便有了肩扛天下的担当与觉悟。
为了同一个目标,一个在光明中卧薪尝胆,一个在暗夜中砥砺前行。
“做你不能做的事情,找你不能找的人。”宋甄笑起,目光落在一旁金舒的身上,“算计了‘金先生’,深感抱歉。”
金舒一怔。
“定州刘大人,其实将你保护的很好。”他勾唇淡笑,“若非宋家商团故意将你传唱到大江南北,你本该有个更加平稳安定的生活。”
宋甄拱手,行了个礼:“先前确实不知先生是女儿身,若是提前知晓,定会做的更缜密一些,不会让先生以身涉险。”
睨着宋甄恭敬的模样,在大雪纷飞中,金舒垂了眼眸,不知当如何开口。
“你该道歉的人,不止是她。”李锦边说,边伸手将宋甄扶起,“你计划了那么多案子,将那么多人牵扯其中,你该道的歉,太多了。”
谁知,宋甄微微一笑,将李锦扶起自己的那只手推开。
“靖王与我不同。”他说,“你看似失去一切,却仍有本心。隐忍多年,仍未曾失了方向。你真真应当成为那正道的光。”
宋甄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半步:“但与太子那般没有底线、心狠手辣的人博弈……”他摇了摇头,“本心无用。”
“还要有手腕,有计谋,以及……”他缓缓举起双手,“以及满手的血腥。”
睨着李锦的面颊,宋甄坦然道:“日分昼夜,事有双面,岑真虽死,宋甄犹在。”
“但若亡了宋甄的命,可换来一个再无当年岑真际遇的天下……”他浅笑,一字一顿,沉沉道,“值得。”
那一瞬,宋甄的话里,仿佛重叠了许许多多熟悉的声音。
梵音的,严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