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姑娘或投井,或自缢,苟活于世的,皆是自己动手毒哑了嗓子,偷偷嫁到千里之外,才算是保住了性命。
太傅那日,给李锦的那句话,那张纸,那平分的一竖,求的便是他对此案的既往不咎。
太傅至今,就算看出太子的船已经是风雨飘摇,危在旦夕,却不敢踏入李锦的阵营,便也是因为这一案,牵扯甚广。
他在衡量,在犹豫,用自己的一个二女儿,换整个苏家的平稳安定,是不是一场划算的交易。
院子内,阳光如金辉,晕染出一片耀眼的色泽。
李锦提着衣摆,迈出门槛的瞬间,便瞧见了等在院子口的太傅苏宇。
年近花甲依然气宇轩昂,朝服在身,不卑不亢的站在月门下,注视着从屋内刚刚走出来的李锦。
他拱手,深鞠一躬。
李锦睨了身后一眼,对金舒和周正说:“在这等我。”
说完,换上自己寻常的笑意,迎上前去,虚浮了一把:“苏大人快快请起,李锦受不起这一拜。”
却见苏宇不动,腰弯成了九十度:“老臣,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李锦一滞。
他于空中的手怔愣了一下,微微眯眼,压低了声音:“太傅大人可想好了?”
苏宇深吸一口气:“想好了。”
比起被太子扣上一顶莫名的帽子,落得一个兔死狗烹,满门尽灭的下场,他宁可放弃曾经,转而寻求李锦的庇护。
他不傻,他知道街上那一遭,是皇帝对他的警告,是皇帝故意给他一个机会,推他到李锦的面前。
如此,兴许还有那告老还乡的一线希望。
李锦垂眸:“为何?”
虽然苏宇寻他帮助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转变如此之快,李锦不理解。
就见苏宇稍稍起身,目光坚定的看着李锦,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太子要对裴义德下手了。”
他自嘲一般的轻笑:“裴大人对他忠心耿耿,尚且落得这般下场……”
说到这,苏宇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李锦这次,扶着他的臂弯,用力的将他扶起,看着苏宇的面颊问:“他什么时候动手?”
苏宇迟疑了片刻:“中秋过后,朝堂上,他会联合几位官员,参奏裴义德收受盛州知府云建林的巨额贿赂,打算将他和云建林一起拽下去。”
原来如此。
李锦深吸一口气,盛州那一本行贿受贿的册子,还真是让太子将效力发挥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