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王爷还记得,几月之前,你与我在小院子里那次争吵么?”
“王爷说,若牺牲你一个人,天下人能得朗朗乾坤,那你愿永生永世躺在太和殿的门口,做这万世太平的基石。”
她笑起:“金舒除了一双能勘验尸体的手,确实没有别的本事能帮上王爷。”
“但若是做个万世太平的垫脚石,虽没有王爷这块方正,但估摸着,也能将太平两字,托举得稍稍高那么一分。”
马蹄声,车轮声,盖不住李锦此时的心跳声。
他注视着金舒的面颊,看着她那发自肺腑的真心笑容,他心头上,这么多年独自支撑所凝结成的坚硬外壳,崩开了一个口子。
那移山填海般汹涌的情绪,让他挡着自己的半张面颊,深沉的垂眸,大口吸气。
仿佛如此力道,才能平息这内心的汹涌,才能抵挡那山崩地裂一样将他淹没的欲望。
许久,李锦喉结上下一滚,轻笑一声:“豆芽菜。”
金舒面颊上的笑意顿时凝固。
“你这豆芽菜,就别给工匠添麻烦了。”他唇角微扬,“若我有一天功败垂成,先生就忘了这石头一说,带着钱财,早些逃命比较好。”
这话,半分真情,半分打趣。
可他没想到,金舒竟郑重其事的点头,而后说了一句他怎么都没想到的话:“王爷不会输,但王爷功成之时,就是金舒辞行之日。”
李锦怔住了。
面对面,不过半米的距离。
她的笑容,她的口气,她的目光与呼吸的节奏……李锦竟然寻不到她开玩笑的痕迹,他握着扇子的手捏的更紧了一些。
“王爷功成之时,金舒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天下很大,我想去走走。”
他知道,她走着走着,就会消失在他的眼眸里,从他的手心里溜的无影无踪。
但是……
李锦只怔了一瞬,便笑盈盈的点头:“待那日,我定亲自为先生践行。”
瞧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金舒心中腾起一抹感激。她全然不知,这个男人在一瞬间,就将后续的计划盘算好了。
女扮男装一事至今尚未捅破,她若是准备走了,这欺君之罪的帽子,李锦就关上门,亲手扣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