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干瘪瘪笑了一声,将玉佩放在了自己的桌上,手指捏着鼻梁根来回揉了好几下:“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此刻,天光多亮,他的心头就有多白。
睨着金舒离开的背影,瞧着躺在自己书案上的玉佩,胸腔里堵得厉害。
怎么就会有这种女人啊!绝了啊!
说她傻,她心里跟明镜一样清晰。
说她聪明,这种关系到生死大事的时候,这聪明就缩了水,全成了小聪明。
严诏看着李锦手里的小鱼佩玉,幸灾乐祸,笑得双肩直颤。
“你靖王也有今天啊?”他说,“常在河边走,终于湿了鞋。”
他迎着李锦那碰了硬石头一样难看的面色,将小鱼佩玉从他手里拿了过来。
指尖摩挲着那粗糙的边缘,瞧着极为随意的雕花,憋笑说:“还不错,起码基础的警惕还是有的,是个好事。”
好事?!
瞧着严诏的模样,李锦冷哼一声,深吸一口气。
“就没见过这么傻的。”他抱怨道,“那东西她拿在手里有什么好处?万一被太子知道了,杀人灭口都是便宜的,十之八九与她有关的人,刘承安啊、周正啊、甚至你我,都跑不了。”
越想越气,李锦鼻腔里冷冷出了一口气。
但他身前,严诏睨着那小白鱼,沉默了片刻:“可殿下,您如何才能让她觉得,交给你,就会比自己拿着更安全呢?”
李锦一滞,诧异地看着他:“这还用想?”
六月初,扶风皆暖,蝉鸣阵阵。
仵作房常年燃着的檀香,换成了驱蚊驱虫的艾草,正堂里,扁平的铜香炉,腾起青烟袅袅,空气中散着浓厚的药味。
层层博古架之后,严诏指尖一边轻撵着小鱼玉佩,一边收了笑意,严肃地说:“为何不用想?”
“一个一顿饭钱,强行吃了她的祖宅,害得她弟弟差点辍学,又让她为了活下去,不得不从十万八千里的定州,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天天女扮男装,咬着牙在六扇门做仵作。”
严诏的话,字字句句,都像是飞镖,精准地戳进李锦的后背。
“现在,前头的坑都还没填上,上个月月俸还给人少发四两,然后,这个男人像是趁火打劫一般,又让她欠了五百两。”
他一声冷笑:“你给我讲讲,你要是她,你信不信这是个能护她周全的人?”
李锦嘴巴一张一合,半晌,刚冒出一个字:“我……”
“要换了你,怕是把人家老巢都能掀个底朝天。”
“我……”
“底朝天,你可能还都是手下留情了。”
严诏一边说,一边从手旁的小盒子里,拿出一条金色的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