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孙燕从走后,山妞娘那个怕呀,生怕历山牛逼得紧了,山妞出个三长两短。
山妞这孩子的性格拗,从小就是打定主意,九头牛拉不回头。要是历山牛真的强摘拔不熟的瓜,山妞的命都会豁出去不要的。
孙燕从不在的这些天,山妞娘夜夜噩梦,汗水湿头内衣。可就是刚才在梦境里反复出现的影像,张开眼睛,就迅速洇入夜的黑暗,能抓住的只剩只鳞片爪。
这让她心就如同头一次关进笼子的野山雀,拼命撞击着笼子,想飞向阳光灿烂的天空。
历山牛偏偏放话,别给脸不要脸。不就是山间的野丫头?弄死你也不是大事,哼哼!她还做梦跟姓孙的干。那小子,能不能回来先不说。老子要是生米煮成熟饭,他又能怎么样?南方还能缺美人?李老大也不是那么说说,面子局的事。他自己都馋的淌口水,夜夜做美人梦。先下手为强,我真把山妞办了,又不是他老婆,还能要我的命?
历山牛是老鼠上灯台,越来越觉着自己是灯影里成明星。要是孙燕从他们三两天再不来,保不齐这个小子真能干出伤天害理的事。
山妞娘喜欢的拍手打掌的:来的好。来了就不走了吧!我给你们弄吃的去,说着颠颠的向伙房小跑过去。
孙燕从这种只用企业信誉,依靠企业大树,使用无形资产。不出一分钱的对劳务承包,和当初走出家门大胆闯荡市场的人还不一样。至少那时物资实行双轨制。困难了,送点礼攀攀关系,批个条子,卖出去就是钱,要不然,怎么会有中国第一批富豪,出身于批条子的戏谑。
孙燕从不同那些豪门富贵、沾亲带故的人。他现在是空着手在打拼。说到底,他现在的本钱,就是原国有企业的如日在天声望,和矿上开答应的提供支持和保证。
心里有底,有没有底的孙燕从每当决策点时候,都会想到:领导的承诺:千万别是空头支票,吃紧当忙的来个水中月、镜中花,纸糊的船儿下不得水?
从来就没有神仙皇帝,要拯救人类全靠我们自己。
孙燕从带着人上了黑龙沟煤矿,可以说是家徒四壁。没有住的地方,没有司空见惯的熙熙攘攘的食堂,甚至连个洗澡的地方也没有。最简单、原始的煤矿,就是黑龙沟之类:山崖前的平地上,铺上些矿车轨道,煤堆在靠路的广场边,煤矸石直接倒进山沟,放上绞车、翻滚茏、风机,在崖壁上,凿出个独眼洞起到主副井的作用,煤炭便可以不断流出。
在国有企业干惯了,如今给资本家打工。孙燕从的身份,顶多算得上,解放前煤矿的包工柜。看着历山牛,把头样的吆五喝六,孙燕从带来的工人充满怨恨。倒也没办法,到了人家的一亩三分地讨生活,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也不是怪事啊,资本家是干什么的?虽然为了遮人耳目,社会上称他们为企业家。实际是天下的乌鸦一般黑,走上了不劳而获,享受这纸醉金迷的人,怎么肯在工人的福利上花一分钱。
在金钱的把控上,李海龙和他幕后真正的老板,最大的榨取剩余价值,怎么肯在生产工人身上投资。
李海龙在高人指点下,他除了煤炭的销售,矿井生产资金的处置都全部下放到孙燕从手里。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谁叫他李海龙是煤矿生产的外行呢?
当然,是用在生产上的资金,至于用到工人身上的,李海龙签字一支笔。
李海龙们的原则是:要安全生产权,要多少给多少,最好全部拿走。至于资源、分配的处置权吗,拜拜!你们不必过问。
那是一段什么样的日子啊,华明晨们形同乞讨。上来,工人们只能住在自金简单搭设的地窨子里,煤炭工人必不可少的洗澡吗?就在山涧的小溪里。
孙燕从为此多次找李海龙改善条件,李海龙很强硬:你们国有企业怎么啦?以前我招的工人不都是这样干?要享福,回你们彭州去。在这里,我只要按时付你们吨煤费用,其他的我不问。
最可恨那些毒蛇猛兽,吃尽了我们的血肉。一旦把他们消灭干净,鲜红的太阳照遍全球。
长夜难眠的时候,孙燕从常常想起,激起共产党人前赴后继时唱的国际歌声。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制度,有人要用丛林法则来修正它!
电影〈列宁在一九一八〉里,列宁同志的贴身的卫士,出征前安慰妻子的一句话: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当时就让银幕下的孙燕从很震撼,如今咀嚼起这句话的潜台词,仍然让孙燕从振奋不已: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耐雄纳尔就一定会实现。
随着包采活动的顺利进行,孙燕从在收到的承包费里,有了盈余。他先干的是建煤矿工人福利房和浴室。在吃了很长时间的小锅菜饭以后,食堂建立了起来,井下一线职工有了可以个性化选择的饮食。
不知不觉,三年过去了。
当一排排灰砖青瓦的职工单人宿舍排列在山坡时,从彭州来的矿工,从此告别了原始人的穴居生活。
有的矿工,开始把自己的老婆接来,过起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
别人看着孙燕从很生鲜,日子过得很快活。要吃有吃,要喝有喝。爱情吗,有山溪一般清秀的山妞相伴,大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洛阳花的得意。只有,华明晨几个贴心的兄弟才知道,孙燕从度过了多少内外夹击,几次城门失守,面临家破人亡的困境?
私人老板的钱是那么好挣的吗,他们只是满足着自己的贪婪和欲望,哪怕朱门酒肉臭后,也不管路有冻死骨。每天他们会为着自己腆起的肚皮发愁,不屑的挥霍千金,去买曾经的英姿飒爽。也不会为下一顿的饭食而发愁的贫困阶层,发一点恻隐,花去九牛一毛的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