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妇听了闻名道的一番劝解,发了楞:对面的相公说得有理,只是没有了那黎知礼,我的今生应是良辰美景虚设!
没有办法的办法,只好对闻名道点点头,两人相扶相帮向北方走去,那里是被扫荡过的白地。
侵略军兵志在江南,兵峰已过,北方是相对安全的地方。
闻名道和邱玉芳在路上东乞西讨,熟的吃,山野的生食也啖。闲谈中,两人因为生死相伴,以前的身世渐渐说了出来。
原来是来往甚密,互相钦慕的朋友的人生伴侣!两人的感情顿时觉得贴近不少。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苏鲁交界的群山,在松源套他们不想再走了。
就在这里,闻名道造了两间趴趴棚子,两人住了下来,等待邱玉芳满月生产。
蒙古铁骑刮风般而来的时节,虽然早就有所准备。但因摸不清南侵大军兵锋所向,队伍配置,排山倒海般进攻的缝隙。黎知礼一直没敢轻动,只是推测、窥探、谋划何时动身北上。谁知今夜,铁骑突出刀枪鸣,南侵大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到了村庄附近。
慌得黎知礼和妻子钱玉梅衣衫不整,趁着天黑逃命狂奔。
其夜,只听得大路小路,田野阡陌,逃难的行人奔走不绝,却都是仓皇逃难的附近百来里地的老百姓。
漫山遍野嚎哭连连,听来让人头皮发麻。
黎知礼知道元兵已经迫近,危在火烧眉睫,扶着妻子随大众撒腿边走。
逃难的人群,活像出了圈的羊群,挤挤撞撞,跌跌碰碰,一惊三乍,时快时慢的拼命喊叫。倒让人更加恐惧,无法判断形势。
就在黎知礼护着钱玉梅路过小桥,只听又是一阵乱喊,人们便象受惊的野马群,不管不顾拥挤而来。
可巧,黎知礼为了照顾已有身孕的妻子,自己走在桥边,让妻子尽可能走在中间,以免被乱民挤落桥下。一声乱喊之下,人群开了泄洪闸样奔突起来,黎知礼被人一撞,脚下踩空,横着身子跌落桥下。好不容易挣扎上岸,妻子被人群裹挟的已经无影无踪。弄得黎知礼欲哭无泪,只有抱头蹲在田埂。
想想,妻子必须得找。她已身怀六甲,冷天冻地,又没有带有衣食。说后有元兵追杀,就是逃过兵峰她又如何存活?
黎知礼身边盘缠早已挤落,无处乞讨饭食,平时养尊处优惯了的,此时腹如刀搅,人若软泥。
抬眼一看,半里多远的地方,忽然斜插来一彪兵马,举刀亮枪很是凶恶,吓得黎知礼一溜烟的向树林子里躲避。
这原是押后粮草的万户哈里哈失的队伍。见其他的队伍掳掠村庄发了大财,不由涎水流下,动了贪念,让手下也扫荡起来。
前边的骑兵见一个汉子,虽无包裹,一脸的机灵,躲进树林,怀疑是个奸细。不知好歹,直追进树林,一箭射翻,所幸箭头只是中在手臂。元兵更是不问三七二十一,用绳索捆绑押进营帐。
哈里哈失一看黎知礼一身文人打扮,满面儒生之色。盘问了一番,见他不过是个读书人。自己进了中原,正缺少个捻文弄墨的,便把他留下,作为家奴使用。
黎知礼事出无奈,又不敢也无处道出实情,只得跟随。
每日见得元兵掳掠而归,秋风扫落叶般,大包袱小行李,间杂男仆女婢、以及血淋淋的人头。
黎知礼不由暗自垂泪,想来和妻子钱玉梅今生相见无望了。她一个孕妇,在这狼奔豕突的杀伐中,断无生存下来的可能。
在哈里哈失家为奴转眼几个月过去了。
在这几个月里,黎知礼小心做人,认真做事,走路都怕踩死个蚂蚁。很是得到哈里哈失两口子的欣赏。
也是为了收买人心,让掳掠来的人服服帖帖的给自己当牛做马。
这天哈里哈失沉思默想了一会,和大夫人商量:这些掳掠来的南蛮子,终究非我一族,其心必异。得想办法收买他们的人心!我听说南蛮子最顾家,一旦有了家室和子女,你就是用鞭子打,他们也不会偷跑。再说,手下的奴婢都渐渐年纪大了起来,到时不能干活,是撵他们走,还是白出钱养活?要是让他们结婚生子,我不但没有了后顾之忧,就是孩子们生多了,如猪啊羊啊的,带到市场上也能卖几个钱。
妇人听了连声称是。
战乱是老百姓之痛,就是和平时期的狗,也比战乱中的人活得幸福。要知道这原先美满笃爱的两对夫妻,人生的走向,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