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姜氏发问,绿柳已是瑟瑟发抖地模样:夫人饶命啊!绿柳真不知小姐在哪儿啊!
夫人我还没发问,你倒是嚷起来!我竟不知我郑家何时有个叫绿柳的主子。姜氏沉身坐下,冷言讽刺。许是误伤庶子,她瞥见郑择钰额上那抹血迹心中不忍,倒是清醒了几分。
母亲别急,我已派人回去寻了,六妹妹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郑择钰跨步进来,接过婢女递来的手帕随意抹拭下额头,半弯着腰站在姜氏身边宽慰她。
郑择钰排行老三,虽是庶子,因着生母周姨娘的癔症,他自小养在姜氏跟前,与之感情也是深厚。盖因心思纯正又颇有经商天赋,郑玠离家后郑家大房许多事务都是经他打理,是以六妹不见的事,他一得知便当机立断安排人去找,他本叮嘱下人们先稳着姜氏不告诉她,等他寻回人来也不迟。可谁知跑出个漏网之鱼,没规没矩的就往嫡母跟前报信儿,这下好了,连二房的人都听见了。
母亲,六妹妹尚未出阁,此事不宜闹得府宅皆知,郑择钰瞥了眼众人,放低声音道,知情的下人先关进柴房,晚宴照旧,至于六妹妹,就说淋了雨身体不适需得休息,其他人想必也会守口如瓶,说到这儿他状似随意地抬眼看了眼柳氏母女二人,那眼中的寒意看得柳氏阵阵发虚。
怪哉!她又没做亏心事。
姜氏冷静下来后,听庶子建议觉得在理。时局多动荡,名门郑家经她夫君这一代,她什么没经历过?撑到现在,自身名利她早已看淡,但最在意最放不下的便是这个娇花般的小女儿。踏花节家宴是家俗,若是突然撤了不免引人猜忌,倒不如顺势而为,私下再把女儿接回,也无损女儿闺誉。
这一回她再不能弄丢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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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嬿婉从一进大堂就默默无言,这会儿见大伯母和这个庶堂哥三两下就要把这事揭过不谈顿时心焦如麻。
不行!若是这般,一会儿起了宴,她再提这话头就是明晃晃把靶子往自己身上贴。到那时候她又如何能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这般想着,不等姜氏发话,郑嬿婉突然起身往姜氏面前一跪,眼中噙着泪花,拿捏得当地哭喊道:大伯母!都是嬿婉的错!嬿婉不该帮着愿妹妹瞒着您
她哭哭啼啼的,话叫人有些听不明白,就连柳氏这个亲娘都不知她这女儿要做什么。还是郑择钰先反应过来,屏退所有下人关上门冷眼看着二房堂妹哭得梨花带雨。
怎么回事,你起来说。这话头听着似有隐情,姜氏气血上涌,又不得不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问她。
郑嬿婉站起身,怯怯地看了眼姜氏,又看了眼庶堂哥郑择钰,迟疑了会儿小声道:踏花节前,我和贴身丫鬟春喜出街置办私物,在街上偶遇贺家三公子他恋慕愿妹妹多时,非要托我替他给妹妹送一封信,嬿婉知愿妹妹是大伯母的心头肉,又岂能做这种撺掇人的事?这事自是没应下来。只是那贺三公子却说已经和愿妹妹约好日子要一起私话未说全,郑嬿婉皱着眉做羞赧状,捻着手帕半掩面,仿佛说的是什么污言秽语一般让她感到难受。
郑择钰心道不好,却在这时,大堂的门砰地一声被人踹开,柳氏心道是谁这么大胆敢在这个节骨眼儿闯进来,伸头一望,一张俊美却杀意满满的脸映入眼中。
来人一身甲衣像是浸了霜,如玉面容俊美无俦,可那神色分明写着生人勿近,剑眉凤目怒张,似是炼狱归来的恶修罗。
众人惊呆,谁都没想到郑玠竟然提前回来了。
二哥
郑玠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玠儿!姜氏追出去,却是连影子都没见着。
郑嬿婉慌极,瘫坐在椅子上。郑择钰转头神情冷淡地盯着她,仿佛要看出什么来。
郑嬿婉内心此刻已是方寸大乱,她不怕郑家这个庶子老三,却是怕极了这个从小性格乖张狠戾好逞凶斗狠的亲堂哥郑玠。少时他便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更不要说现在大房是他在掌家!如今还是兵权在握的大将军,这么个煞神,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郑嬿婉今日原本就是打着一定要赶在郑玠回家前将一切尘埃落定的目的,届时他回家后纵是掀风起浪,郑解愿作为名门贵女和男人私奔的丑闻也会成为定局。可如今
姜氏眼见这乱象,气喘着脸一白,晕倒在堂前。郑嬿婉趁乱扯着柳氏衣袖匆匆从侧门离开。
作者的话:今天回家啦,晕了一天的车,终于爬上网,是个肥章~谢谢猪猪投喂~希望每天有人偷猪喂我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