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顺在讲述此事的时候,神情平静语言简单,相思也不知道江怀越在院子里到底收藏了一个怎样的箱子,又为何要将其锁住了放进棺木,可饶是如此,她听完这段讲述之后,心绪哀伤又无措。
之前看到了他腿上的刀伤,还以为那已是全部,却没想到他曾从雪坡摔下,比起那一刀外伤,也许浑身酸痛更为难耐。
而她在当时却真是一无所知。
初时激烈拥吻的心跳,如今渐渐化为歉疚与不安。他甚至还已经给自己想好了如何下葬,说要带着一个箱子一起走。
相思不知道他在家中到底收藏了怎样的箱子,又是为何要将其带入棺椁,可是在现在听来,也让人无端心绪沉重。
她默默出神片刻,抬头问:“我今晚,还能去见他吗?”
杨明顺皱紧了眉头,思忖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夜深人静时,杨明顺估摸着两班哨兵换岗还未彻底完成之际,悄悄来到相思所在处的营帐前,唤出了相思。夜风肃杀刺骨,相思跟着杨明躲开巡逻的士兵一路前行,浑身冷得发抖。
但她还是以从容镇定的姿态去了江怀越所在的营帐。
营帐内透出微弱的烛火光影,在这严寒夜里,尤显得幽寂。
杨明顺将她带到门口,缩着脖子小声叮咛几句,随后一溜烟飞奔逃走了。
相思犹豫了一下,轻轻撩开营帐帐门一角。淡淡的烛光从其间流注而来,她闪身进入,没敢多走,只是站在了门口。
光影朦胧的营帐内,唯有桌上一点烛火悠悠,照亮了一小方天地。
她本以为会看到江怀越披着大氅坐在案前的景象,他或是在静静等待她的到来,或是专注于研究对策,执着书卷或是写着画着什么,听到她进来,才会抬头望去。
可是眼前的景象却是完全出乎她意料的。
淡淡烛光下,江怀越居然斜靠在毡毯垫褥间,睡着了。
相思怔了怔,悄悄走到他近前。垫褥边,还散落着纸张和毛笔,上面画着的似乎是地形,想来他原先是在一边等着相思,一边思索着问题。可不知是杨明顺带着相思绕路走得太慢,还是江怀越受伤之后精力不济,他居然,还没等到她过来,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烛光晕染在他脸上,覆着薄薄的纱雾,他只有在睡觉时候,看起来才不那么倨傲冷寂。
相思屈膝跪坐在毡毯上,替他将已经滑落在地的大氅捡起,盖在了身上。
时隔三年未见,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也有很多疑问未解,只是先前军情紧急,她不能留在身边耽搁他们商讨对策。趁着夜深人静无人打搅时候过来,却又看到他困极累极,居然先支撑不住睡去了。
相思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