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微微蹙眉:“派一支士卒回邯郸侦查,若赵葱前来,一并缴械收押。有赵括、廉颇在先,我决计不能退!”
“是!”
“末将领命。”
见到李牧径自抗旨的强硬做派,诸位下属不仅不惊讶,反而长舒口气,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都下去吧。”李牧命道:“今日之事,不得传出此帐,否则一律按军法处置。”
等将军们离去,只剩下李牧的亲信时,副将才担忧出言:“赵王这又发哪门子的疯,还要换将?”
李牧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秦军分兵进攻,多数武将都在外征战。而李牧远在井陉,他于秦廷又无相近之人,朝堂出了什么情况,他完全不知情。
但想也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
秦国向来善用反间,秦王政即位后更是如此。每每成功,也只能说各诸侯国自身国内矛盾重重,才叫他们顺利得逞。
当今的赵国,更是个浑身漏洞的筛子。
八成又是秦国重金贿赂了郭开——李牧稍作一念就转过弯来。至今赵王偃对廉颇将军为秦出兵耿耿于怀,他不仅不反省,反而时常对老将军多有责怪。故技重施,也就是郭开多提那么一嘴的事情。
到如今这个地步,李牧怎能不清楚情况?
昔年赵国,武有廉颇,文有蔺相如。上下、内外具为一心,才得以国力中兴。而如今的赵国,国君、文臣与武将,完全是三匹不相干的马,各自一头前行,还嫌弃对方不使劲。
早知如此,还不如花点心思在朝堂上,哪怕是行李牧最不屑的拉帮结派,也不至于眼下连个提前报信的人都没有。
“也怪我。”
思及此处,李牧沉重地摇了摇头:“多年在外,朝堂之上无亲信之人,军中副将多忠于我而胜过忠于国君。如此,国君猜忌,又无人能协助我,落得这般境地,是我只顾着打仗而忘却旁的。”
“将军!”
副将闻言,赶忙出声:“咱们习武学兵法,为得就是打胜仗。朝堂如何,是那帮文臣的事情,你做不好这不是你的错啊!”
李牧苦笑:“若全军为我牵连,就是我的错了。”
副将陷入沉默。
他看着自己追随多年的头领,流露出悲恸神色。
“将军何苦违背王旨?”副将说:“于公,我知若换将,赵军必败;可于私赵王事后定会责怪将军的。”
言下之意即是,不如顺了赵王的意。今日败了他就知道问题所在,说不得还有回转的余地。
“哪儿有这么简单。”
李牧说:“即使我交出兵权,你以为赵王就会善罢甘休么?”
副将困惑:“将军?”
李牧抬了抬手:“听我的就是。”
有些话没必要说给忠贞之人听。
廉颇将军随夏阳君去秦,乃至为秦攻韩,赵王都看在眼里呢。对他来说,若无廉颇之先例也许就这么罢了,可如今有廉颇在前,我交或不交兵权,赵王都不会容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