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维桢在一旁不禁挑眉。
这问题问的,横看竖看都是刁难。
不得不说,嬴政现在越发有流氓大国国君的意思了——说是问问题,但这个问题,若是回答出疏漏,秦王以此为由头砍了韩非都不会有人说什么。
但韩非并没有退缩。
他只是抬起头,整理了一下语言:“君有主、主张,于臣于,于国,是好事。”
嬴政闻言,凤眼不着痕迹地亮了亮。
旁人也许看不出来,但赵维桢一眼就能看出来,韩非一言就说到了秦王政心坎里,他来兴趣了。
“可公子非上书坦言是为秦谋事。”嬴政故意反驳:“国君若做错了事,你为臣子,不该出言劝诫么?”
韩非看向嬴政手中帛书:“此乃,非一家之言,只有,有片面道理。”
说完,他抬手比了一下自己的躯干。
“一国,如,如身躯,君为项上头颅。”韩非顿了顿:“臣子、如手脚。手脚理应,应听从头颅做事,不可向,向头颅发布命令。”
这番道理,完全是中()央()集()权的核心思想。
他现在回复秦王政的话,既不出纰漏、亦阐明了自己的观点。
而且韩非撰文就很擅长以典故比喻,《韩非子》中留下的篇章留下了数不清的成语。
重点是,还说得让嬴政很高兴。
嬴政难得在外臣面前流露出几分真情实感,他一声叹息,近乎惋惜道:“寡人就不明白了,公子非这般君臣理念,如此文采,又有切实的治国之策,为何韩王就不重用呢?”
韩非苦笑几声。
他明明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的,但青年依然是开口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说得不是自己,而是韩王,乃至整个韩国。
一个弱小的国家,是搞不出中()央()集()权的。韩国的政治、经济条件摆在那里,韩王不采纳,韩非从未埋怨过。
“但寡人有力。”
嬴政接道:“公子可为寡人效力。”
韩非言简意赅回答:“我在秦国。”
意思就是,他人都在秦国了,也上书谏言了,就是在为秦国效力。
但其中真心实意有几分就不一定了。
嬴政与韩非彼此心知肚明。
“罢了。”
因而少年人并没有就此强求,他只是不冷不热地嗤笑几声:“今日劳烦公子走一趟,请回使馆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