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赵维桢,不管是不是他的夫人,都是无可替代的。
但与此同时,吕不韦也明白她永远也不会为自己摆布。他因此懊恼,愤怒,甚至尝试着逼她让步。
一方面因其不可控而受到吸引,一方面又欲图操纵。
截然相反的情绪交织于一处,精明如他,也想不出究竟该如何做。
他甚至不明白这究竟是不是夫妻之情。
但吕不韦知道,想不明白也不能放手。
不管二人的纠葛因何而起,利益也好,婚姻也罢,哪怕是真情。一路走到现在,理智与情感如乱麻交织于一处,是断然不能直接撕扯开来的。
他承担不起失去这一切的后果。
权力、地位、资产,以及名声。所有的一切,倘若能凝聚成一处,它们定然会凝结成一个具体的人。
这个人就是赵维桢。
思绪至此,吕不韦一双眼眸垂了下去。
在抬视线时,烛光便照进他的眼底,即使没笑,也是意外地流露出几分真诚。
“是我昏头了。”
他不欲再谈,话题自然而然地回到了正事上:“河间十城我不会收。而维桢想以纸成书,送去中原各国,是个值得细细商讨的事情。”
赵维桢也不强迫他。
不收这十城,什么都行。赵维桢想了想:“叫李斯出个方案吧,除却著书修史,能借此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第97章九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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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上午。
赵维桢一出门,就看到吕不韦正拽着魏盛低声叮嘱。
“去寻几个……”
“寻什么?”赵维桢向前接话。
吕不韦宽阔却瘦削的背影猛然顿住,他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笑着出言:“维桢可多睡一会儿的,这又不着急。”
赵维桢在吕不韦和魏盛之间飞快扫了一眼。
“走吧。”她没追问。
昨日吕不韦见了燕国使臣,今日当然要给秦王一个说法。
二人驱车来到章台宫,虽不是正式上朝,但不止是吕不韦,连嬴政也是早就料定了今天有大事,所以换上了正式的朝服。
这一点上,君臣倒是意外的默契。
至于吕不韦——
“燕国使臣进献河间十城,不献于王上,而是绕过国君进献于我,实乃可恨!”在嬴政面前,吕不韦慷慨激昂。
吕不韦放言之时,掷地有声。他面上带着几分拿捏得当的愤慨和不屑,男人本就生得清隽端正,一身玄黑朝服更显挺拔。如此模样,倒还真活像是名愤愤不平的忠臣。
“暂且不论此举是否为燕王低估了我与王上的关系。”吕不韦侃侃道:“夏阳君出使魏国,赠予信陵君万两黄金,行那离间之策,这才刚回来不久。同样的伎俩,燕王喜就胆敢用以试探秦国的臣子。如此既是在侮辱我,也是大大的侮辱了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