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维桢……真没话说了。
老实说,有时候她觉得,能有小嬴政这般学生,是她这位老师的荣幸。
聪明,一点就通,记住的事情就不会忘记。甚至如现在一般,不用赵维桢反复点拨提醒,哪怕是他不认同、不理解的地方,嬴政也会牢记于心,亲自去寻找现实情况去反驳或者论证。
“太子好记性。”赵维桢称赞道:“又愿意思考,我看再这么下去,这天底下没什么难题能难倒你了!”
嬴政闻言,难得流露出几分笑意。
笑的是他都十岁了,维桢夫人还是一副他但凡回答对问题,就恨不得把他夸赞成力压六国冠绝中原。
但这感觉不坏,小嬴政有时候还挺庆幸,自己是在维桢夫人的认可中长大的。
“夫人的话,”嬴政说,“我都记得。”
所以,课业之余,嬴政也愿意来到工坊,或者去农田转转,抓住机会,就听听黔首们怎么说。
听多了,嬴政心中也慢慢有了一个大概。
过往嬴政不是没思考过维桢夫人提及的陌生词汇,但他心中一直有个疑惑:她说得对么?
起初父王亲自主持了推广改革农具一事。因而在平民心中,父王是一位英明亲善的国君,而不韦先生与维桢夫人,出财出力,亦颇有声望。
连带着他这位太子,都在工匠们之间备受尊敬。
他来到工坊帮不了忙,还拉着工匠添乱,可他们非但不畏惧,反而还很是欢迎。
如今亲身映证了她的假设成真,嬴政才真正意义上地接受了赵维桢的说法。
二人言语之间,工坊外就有人凑了过来。
魏兴上前:“夫人,外面不少农人赶过来,说是要送点礼物给夫人。”
赵维桢挑了挑眉。
她转身:“别耽误工匠们工作,我们出去吧。”
魏兴:“是。”
他们离开工坊,一跨过门槛,就看到几名衣衫质朴的农人凑上前来。
打头的是名十三四岁的窈窕少女,她穿着褴褛,但容貌精致,看上去娇软温顺,一双明眸楚楚可怜。
“见过太傅。”
少女手中抱着一坛子酒:“贱民学了太傅公开的方子,酿造了一些果酒,邻里相亲都很喜欢。所以贱民想着,拿来送太傅尝尝,也算作是感激太傅体恤我们。”
平日里这种事情也时有发生。
赵维桢刚做太傅,可在成为太傅之前,她时常在工坊与食肆之间走动,周遭的平民都认识她。
经常会有农人或者小商户过来送东西,当然赵维桢一概不收。
只是今日,貌美的少女却是当场开了酒坛,给自己与赵维桢各倒了一杯果酒。
她举起酒杯,不假思索:“我敬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