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嬴政性格内敛,甚至能称得上阴沉,但他好似格外讨活泼外向的人喜爱。
当年是燕丹主动和他结交,今日王翦亦是。
“政公子是觉得,既是朋友,困难之时理应互帮互助,对吗?”赵维桢问。
嬴政迟疑片刻,还是微微颔首。
严格来说,这也不是问题。
不说别的,谁没借朋友抄过作业和答案啊!赵维桢大学时还帮舍友打过小抄呢。
但不对就是不是不对,如今她也体会到了自己老师的心情。
“政公子待友人忠诚宽厚,是好事。”赵维桢说:“你是出于好心。”
即使赵维桢这么说,嬴政也没有放松下来。他还是微微紧绷着面孔,深谙赵维桢后面的话才是重点。
果不其然,赵维桢继续道:“政公子还记得公子偃与郭开么?”
嬴政点头。
赵维桢:“之前郭开听到我请剑客盖聂来邯郸,便想拿去讨好公子偃。结果你也看到了,不仅没讨好成,反而酿成大祸。”
嬴政不易察觉地抿了抿嘴角。
明显他不想自己的名字和赵偃的名字提到一处。小嬴政似乎是觉得丢人,一双凤眸不自觉地躲开了赵维桢的目光。
但他沉默许久,也想明白了赵维桢的意思。
“我晓得了。”嬴政低声说:“即使是好心,也不能支持朋友做坏事,否则就是郭开、赵偃之流。”
“没错。”
赵维桢强调道:“咱们可不能和他们一样。”
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按照小嬴政的智商,不该想不通这点。
但作弊这事嘛,赵维桢也能理解其心存侥幸心态。
再加上好不容易有个投缘的朋友,在陌生环境下,想要和对方因此拉近关系也是能理解的。
当然了,赵维桢也相信嬴政知错后不会再犯。
人不能活成郭开和赵偃——这对于小嬴政来说,可比任何惩罚都值得警醒。
“对不起,夫人。”嬴政垂首:“我不会这么做了。”
赵维桢轻轻扬起笑容:“但你不止该同我道歉。”
嬴政立刻懂了。
六岁的男孩,扭头看向旁观的秦王。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下定决心,走到秦王稷面前。
老秦王和年幼的嬴政对视一眼,然后嬴政郑重开口:“对不起,王上,玄孙知罪。”
“哦?”
旁观半晌的秦王稷,这才慢吞吞地回应:“你有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