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遥伽抬眉,慢悠悠道:“昨天,您还疑惑我为什么跟三叔分开,今天就想明白了理由,您真聪明。”
季彦东不好揽功,只是说:“有高人指点。”
高人?
陆遥伽想着这个词,目光便瞥向窗外,那辆车依旧伫立在哪里,隐匿在夜色中。
忽然,车窗落下,那人抬眸望过来,眉眼清隽濯然,眼神清润。
过了两分钟,陆遥伽才移开视线。
她声音有些闷,像藏着郁气,“我们走吧。”
走出门,陆遥伽特意绕开那辆车,穿过蔷薇花丛,走在幽径,找到自己的车。
季彦东跟着她,伦敦空气湿润,晚上露气重,幽径两侧都是蔷薇花,从中间走过去,他沾了一裤腿的露水。
陆遥伽同样,墨绿色绸缎裙摆沾染点点露珠,染湿一片,像情人的眼泪。
这一晚,就那么风平浪静过去。
第二天早上,陆遥伽启程去墓园。
依旧是季彦东开车,他按开窗户,让汽车透气。
好在寒冬快过去,窗外的冷风并不刺骨,阵阵凉风扫在脸颊,并不难受,酸痛的太阳穴稍稍松缓。
昨天晚上,陆遥伽又是一夜未睡。
说不清是因为她将要看到克劳斯的墓地,还是因为昨晚周月浔对她避而不见,一整个晚上,乱七八糟的念头充斥她心脏,不断纠缠翻滚。
墓园在远郊,建在一片连绵的山地上,蜿蜒起伏,薄白的雾气漂浮,远远看过去,此地如梦似幻,仿佛仙境。
季彦东停下车,转过头,语气平和,“要我陪你上去吗?”
陆遥伽支着下巴,凝视远处的墓地,身体的力气在慢慢掏空,还没上山,她的腿就开始酸了。
在脑子里幻想跟实地看见还是不一样的,在此刻,在清晰看到墓园的那一刻,陆遥伽悲哀意识到,在心底,她依旧不愿意相信克莱斯已经死去。
她宁愿他已经结婚,在地球某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好好生活。
“我自己去就好。”陆遥伽道。
她嗓音干涩,嗓子眼里好像堵塞绵软的棉花,把她的气管遏制住。
季彦东担忧看她一眼,他想安慰她,但好像只能说一句“节哀”。
“我在山下等着你。”季彦东说:“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山上有人保护你。”
周月浔在山顶,他的安全防护一贯是最好的。
陆遥伽没多想,她撩起裙摆,缓身下车。下车后,走到半山腰,她才发现,天竟然飘起小雨,雨丝太细,在车里她一直没有注意看到。
陆遥伽带了伞,就在车内,她打算回去拿,刚转身,就听到有人唤她。
“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