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把哥哥搀到路边的一株槐树之下:“哥哥,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和他们去召集族人们离开!”
哥哥却皱了皱眉,停下了脚步。
“等一下,寐儿,我还有一件东西没有拿。”哥哥道,“你们先去召唤所有族人在此地集合,我去去就来。”
我不及多想,飞快地跑到族人们的聚居之地,大声喊道:“秦兵要攻进来了,我们快离开这里!”
我只来得及带着所有族人收拾要物,匆匆赶回原地,八十余名族人们聚齐,却没有看见哥哥的踪影。
“人齐了吗?哥哥去哪儿了?”
我慌忙四望,看见哥哥从我们的住处蹒跚走出,十分艰难地扶着路边的墙壁,一路踉跄而来。
我吃了一惊:“哥哥!”
我急忙跑着迎过去扶住他,却见他紧咬牙关,眉头紧皱,鲜血自他胸前的旧伤口上汩汩流下,竟然是牵动之下旧伤复发,极是严重。
“哥哥,你怎样了?可还能行走?”我急问道。
“你们先走,寐儿。”哥哥喘着气,捂着胸口,几乎无法前行,“不要……不要管我。”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先走?”我怒道,“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哥哥紧皱着眉,张口还想说什么,却未能说出口,双目一闭,昏倒在我的肩头。
“哥哥!哥哥!”我惊叫。
“寐姐姐,我来!”一名族弟奔来,迅速将哥哥背在肩上,“听说西城门已塌,许多流民都在往外逃,我们从那边出去!”
蓟城中几乎已无人驻守,几万秦兵浩瀚而至,从蓟城之外长驱直入,以摧枯拉朽之势攻破各个城门,不到一日之间,便攻占了蓟城。秦国与燕国这一役,燕国败得惨烈之极,我们一行来到西门,试图混在流民中逃出城外,却被堵截在城门外的秦兵拦了下来。
“慢着!前面那些,可是三年前逃走的兰氏族人?”一个声音突然从城门之外响起。
我犹如被一桶凉水兜头浇下,一惊之下,抬头望去,只见一名颇为眼熟的秦将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向我们看过来。
祸不单行,冤家路窄,原来这次被派来攻打燕国的秦将,竟然正是三年前前来攻打兰邑的王翦。
王翦一眼认出我们,立刻下令:“将他们擒下!”
族中法力高强之人俱已牺牲在燕国边关,只余我们这些伤的伤,弱的弱,几乎毫无抵抗之力,倘若就此被困于城中,我们族人便如瓮中之鳖,再也逃不出他们的魔爪!
我咬咬牙,立即一挥衣袖,一团白烟倏然从我袖中散出,瞬间笼罩了眼前的一切,如屏障般遮挡住秦人们的视线。刹那间,马匹受惊,嘶声不绝,秦兵们登时陷入一片混乱。
“快走!”我大喊,带领着族人们趁机从坍塌的西城墙的瓦砾之上向城外奔去。
“拦住他们!”王翦高喝。
我们拼命地逃着,然而没逃多远,雾障中只闻正前方有无数马声嘶啼,如巨浪一般向着我们迎面逼来。
我一凛,同族人们一起停下了脚步。
白色的雾障渐渐散去,眼前变成了一片乌云般的阴暗,千万名手执兵器、身着重甲的秦兵骑着战马自城门之外缓缓而来,同身后那些王翦的兵马一起,将我们团团围住。
我心下一凉。无路可走了。
“将他们全部押入俘营,随我回秦!”王翦高声令道。
蓟城高大的城墙渐渐远去,燕国古道上的战马发出最后一声悲嘶。
自此,燕国国灭,秦王嬴政一统中原的霸业又前进了一步,而我们余下的兰氏族人皆被秦人俘虏。我们的额上俱被烙上了秦国黥印,随后一路随军被押送至咸阳。
【鹤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