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源行放下手中的书,问道:“倪大夫,云初眼下情况如何?”
倪大夫眼神躲闪一瞬,垂首道:“在下不才,没能诊断出什么来。”
上回是替少夫人疗伤,她身为一位大夫,自是竭尽所能替病人诊治,世子爷问起少夫人的病情时,她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可如今牵涉到的,却是高门内宅的阴**私事。
这可是北定侯府,若是因此得罪了府里的哪位主子,弄死她简直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刚才她冷眼瞧着,少夫人竟是一点不觉得诧异,明摆着少夫人已对此起了疑心,却又顾忌着不敢闹开。堂堂少夫人尚且如此,何况是她。
她愿救死扶伤,可她同样也惜命,不止是她自己的性命,还有她全家人的性命。
这种见不得光的阴**私事,她不想掺和。
她的犹豫和畏缩,尽数落入裴源行的眼中。
良久等不到半分回应,他沉下脸,催促道:“我既是叫你过来,便是要听你说真话!”
倪大夫懦动着嘴唇,欲言又止。
耐性一点点被磨去,他陡然拔高了声音道:“说!”
倪大夫这才开口道:“回世子爷的话,少夫人应是喝过凉药,且服用的量还不少。”
裴源行脸上神色一怔,愣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里仍带着些难以置信:“云初喝过凉药?”
倪大夫点头道:“在下不敢欺瞒世子爷。”
裴源行眉眼沉郁,显然是含了隐怒。
云初竟服用过凉药!
倪大夫硬着头皮坦言道:“还有一事,少夫人许是知道她患有体寒之症。”
“大夫为何如此断定?”
倪大夫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裴源行的神色:“在下也只是猜疑,拿不出证据来。”
“你照直了说便是!”
“方才在下诊完脉后,便跟少夫人说,她应是服用过凉药,少夫人半点不显诧异,也未曾说什么,只是付了诊费吩咐下人送我出去。”
该说的皆已说清楚,倪大夫又反复叮嘱了几遍,暗示裴源行莫要再让云初继续服用凉药,免得伤了根本,便难怀上了。
待月朗送走了倪大夫,裴源行垂眸看着案几,面上带着一丝森冷煞气。
云初性子内敛他是知道的,可即便她再能隐忍,也断不该在听闻自己体寒不易生养后无半点反应。
她这般淡定,是因为凉药本就是她自己偷偷服下的?
还是药其实是别人给她下的?
明知倪大夫是他请来的,问诊后定会向他禀报,饶是如此,被大夫诊出体寒她却没有半点窘迫。若是云初自己服下的避子汤,她定然不会如此淡定,还会千方百计躲过倪大夫的问诊。
但最主要的,还是他不信她就那么不想怀他的孩子。
假使是旁人端来给她喝的,即便云初之前一直被蒙在鼓里,那么当她亲耳听到倪大夫说她服用过避子汤的时候,她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
换作是寻常人,要么是感到惧怕、惊诧,抑或是愤怒,面上总该显露出些情绪才是,可听倪大夫的意思,云初竟是一点不觉得意外。
莫非她一早便知道,有人在偷偷给她下药、想要绝了她的子嗣?
她一字不跟他提及此事,是觉得他们二人惹不起那幕后黑手,还是她全然不信他会为她出头做什么……
不说裴源行这边还在琢磨避子汤一事,太夫人已遣了人前往通州,将杜盈盈一行人等接回了侯府。
杜盈盈入府的时候,刚过了巳时。
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