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裴源行打量了她良久,见她病恹恹的,他抿了抿唇,欲言又止,视线在饭桌上停留了一瞬,倏然问道:“你月事……多久没来了?”
云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裴源行有些不耐地拧了拧眉:“多久?”
她垂下眼睫,轻声道:“有一个月了。”
“明日我便叫大夫过来替你把把脉。”他的眼底竟隐隐透着点希翼。
云初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银匙:“世子爷,您是认为妾身怀了身子吗?”
她抬眸,直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中。
他一言不发,静静地凝视着她。
她露出点浅淡笑意,语气里的嘲弄几不可察:“世子爷多虑了。”
裴源行用过了饭,径直去了居仁斋。
在书桌前坐下,他只觉得心里有一股郁气堵着他,却又闹不明白是何缘故。
用早膳那会儿,他说要找大夫过来瞧瞧,云初脸上虽带着笑,却让他满心不快。
还有她那句“世子爷多虑了”,算是什么意思?
多虑什么?她又为何会觉着他多虑了?
姚嬷嬷端着红漆托盘进屋时,玉竹正在替云初梳妆。
姚嬷嬷停下脚步,道:“少夫人,该喝汤药了。”
云初对着铜镜眨了眨眼,回头看着姚嬷嬷:“嬷嬷辛苦了。”
隔着些距离,她依然可清楚地闻见苦涩的汤药味,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接过玉竹递来的汤碗灌下,留下满嘴的苦涩。
玉竹忙递了蜜饯过来,缓解了云初嘴里的苦味。
姚嬷嬷目光躲闪地道:“少夫人若是没有旁的事,老奴先告退了。”
云初拿起帕子擦拭了一下嘴角:“有劳嬷嬷了。”
姚嬷嬷走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青竹便掀起帘子进了屋里。
她垂头立在一旁,云初知她有要紧事想相告,忙起身步入内室:“你随我来。”
进了内室,云初压低了声音问道,“打听到什么了?”
青竹回道:“奴婢打探到了,姚嬷嬷端来的汤药,并非是在咱听雨居的小厨房里煎的药,而是有人悄悄从别处送来一早就已煎好的汤药交给姚嬷嬷。”
云初纤细白皙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难怪之前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剩下的那些药渣。
在别处煎好了药送来,看来牵扯此事的远不止姚嬷嬷一人。
“是太夫人那边命人做的?”云初的眼中泛着点冷意。
青竹点了点头:“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少夫人。那汤药是老夫人屋里的春兰偷偷端来给姚嬷嬷的。春兰做得很是隐蔽,奴婢也是暗中查了好些时日才发现的。”
亏她还是侯府的老夫人呢,做的尽是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
插手自家孙儿闺房里的私事也就罢了,手段还忒恶毒,也不想想那避子汤一碗碗喝下去,多伤少夫人的身子,若是严重些,保不齐少夫人以后都难怀子嗣了。
云初竟一点都不觉着诧异。
春兰只是奉命办事,一个丫鬟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想要让她喝下避子汤的只能是主子。
而在这个侯府算得上正经主子的也就太夫人、侯爷,侯夫人和裴源行。
侯爷既是立了裴源行为世子,定不想他在子嗣上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