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疏漏正常,但他们既然能拿着低工资坚持下来,心地肯定都不坏,不会做故意磋磨老人的事。
“昨天晚上,大概十点钟,我像往常一样进来看过他,他已经睡着了。这几天他有些感冒,我大概七点半喂他吃的药。感冒药多多少少有些催眠作用,他早早就犯了困,我抱他去上了趟厕所,又准备好水杯放到他手边,尿罐也摆在椅子上了,他伸手就能够到。这才让他躺好睡觉。
昨天我值夜班,十点钟按照惯例都会巡查一遍,再自己也休息。进来看他的时候,他睡很挺沉,因为鼻子不通气,呼吸声有些重,我还看了水杯,里面的水还满着。
怎么到了早上,他就掉到床底下了?他也没有非得起来的必要啊。要是我早点起,或者睡觉的时候别睡那么沉,是不是就能听到他呼救了?”
栾法医已经看过尸体,此时正跟王家栋两人抬着裹尸袋从她们身边经过,惹得护理员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流下来。虽然不是她第一次看到死人了,但养老院里其他的老人死的时候,哪个有赵柱这么狰狞,大清早的一进屋,就看到如此惊悚的一幕,她这心到现在还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呢。
养老院最近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她不禁也开始相信传言,莫非集中死亡的这一批老人,真的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她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深想下去。
尸体抬起,栾法医在此的工作告一段落,安安静静坐到车上去等人。
文沫安慰了护理员几句,死者到底是怎么死的暂时还不清楚,她很不必先把包袱背在身上,安心工作才是。
送走护理员,文沫这才进屋。
安康养老院面积不算大,一幢三层小楼,每层大约十几个房间,所有的老人都住在一幢楼里。因为成立时间较早,小楼外墙没有重新粉刷,给人的整体感觉很陈旧。赵柱的房间又北向,还是一楼,窗外高大的树木将阳光遮得严严实实,能通过层层封锁透进来的没有几缕。
屋内弥漫着一股久不洗澡的汗臭味与尿臊味混合沉淀的怪味,文沫忍不住捂了捂鼻子,又多戴一层口罩,这才觉得好多了。
尸体运走,地上只留下个用白油漆画出来的人形,头部位置一小滩血迹,呈暗红色,室内没有打斗和翻动的痕迹,就连老人压在枕头底下的两千多块现金都没动过。
周聿正单膝跪地,以各种角落拍一米高的窗台,一边拍,一边看拍出来的照片,随后删掉,继续重拍。
“这窗台怎么了?”文沫凑过来问。
“你蹲下来看。”周聿指着窗台上浅浅的一道弧形,那里正好有束阳光照到,不仔细看的话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文沫也学着周聿的样子,单膝跪地,扭动脖子,变换角度,努力盯出个所以然来。
窗台上面居然还镶着瓷砖,也不知道当初这房子的装修是谁搞的,审美观奇特得不得了。
周聿解释道:“我看这儿像鞋印,不过很不完整,没有鉴定价值。瓷砖平面太光滑,不是理想载体,要不是这窗台有日子没擦,灰尘太大,就这么一条鞋边印估计都看不到。没有办法提取,我就想试试能不能拍得清楚点,但咱们局这破照相机哟,真是难为我了。”她继续拍完删、删完接着拍,一直都得不到想要的照片。
文沫左摇右晃了好久,终于看清楚窗台上不单一道弧形,还连带着有些浅浅的规则花纹,很浅,很淡,似乎她们吹一口气,就能让鞋印变形。
鞋印的方向,是冲着窗外的,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死者赵柱是位瘫痪老人,连走路尚且不能够,哪里还有精力跳窗户并留下鞋印呢?负责照顾他的工作人员进进出出都是光明正大的,放着好好的门不走去跳窗户,窗户外面还大树参天,人迹罕至,脑子被门夹了也做不出来。
唯一有可能从窗户出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只能是凶手!虽然尸检结果还没出来,文沫已经先入为主,认为这是一起凶杀案了。
虽然单凭一个脚印下结论武断了些,但本案情况特殊,其他人实没必要选择走窗户,这个可疑的鞋印几乎可以算铁证了。
当然,在尸检报告出来之前,心中有数不代表需要告知王家兄弟。他们俩在来的路上已经大致说了安康养老院与他们家的渊源,对于奶奶的死心存疑虑的事也没瞒人。文沫当然不希望在没有证据之前不负责任地下结论,一句话说起来简单,但真要判断错了,这个鞋印另有解释,给了王家兄弟无谓的希望,就是坑人了。
房间很干净,干净得出乎他们对一般养老院的认知,床单上不见污渍,卫生间里没有明显异味,地上没有垃圾,可见这里的工作人员平常很负责。
蔡平强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擦头上的汗了,明明才初春,树叶刚刚冒出绿芽,天气还远远不到热的程度,他怎么就一直止不住得流汗呢?
远处,平常少有人至的凉亭里,此时围着不少人,正七嘴八舌不知道说什么,王家兄弟都在那儿,蔡平强想过去听听,却实在不想听到自己不愿听的话,只得远远看着,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