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万到一万,才不过五分钟,这价码,跳水也没这么快。
终于,小姑娘的父母赶到,先看自家闺女除了眼睛有点肿,哭过了之外,没有别的异常,这才放下心来,开始想着怎么处理眼前的糟心事。
好好走个路都能刮倒老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好在老头没什么大碍,估计检查的费用出了,再把人好生送回家里,买点营养品看看,给人家压压惊也顶天了。
一个想着多捞点,一个计划着没大事花个千把块解决,谈不到一块儿去,自然说话声音越来越大,发展到最后吵得不可开交。
自知道正主儿不是程功,而是角落里刚才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小丫头片子,看她父母也都是文化人,不像他,脸皮厚得堪比城墙拐角,为了钱可以豁得出去,而且屋内唯一对他能有些威胁的程功并没有帮着对方的意思,他还有什么放不开,撸起袖子准备干啊!
可他想闹事,也得看自家老爹配合不配合,他这吐沫星子浪费半天,自家老爹拍拍屁股,由程功扶着走人了。
等司诚扬回过神来,屋里哪还有老爹的身影!顿时也提不起精神干架,只得灰溜溜走了,临了还摞下句狠话,不让他们放点血,这事不算完。
鬼才听他的,小姑娘一家迅速离开,跟身后有鬼撵着似的。
程功提出送老人家回家,司穆想了想,同意了。医院离他家有点远,以他现在的体力,想走回去不现实,打车的话,他出门还真没带钱,又不像年轻人会用手机订车,网上付款。反正今天这人情是欠下了,多点少点无所谓,他就厚着脸皮,倚老卖老一回,占占这小伙子便宜。
司穆自三十年前妻子去世一直没再婚,由他母亲帮着拉扯儿子长大,结婚的时候买了婚房,就把儿子扫地出门了,自十五年前,他母亲去世,一个人独居至今。
位于市中心某幽静小区的两幢小楼归他自己使用,老人家是x市本地人,家里占地平改,手头有钱。
“随便坐吧。家里现在就我一个人。等一会儿小胡回来,让他带你们转转。我有点累了,就先上去休息了,少陪。”
见司穆累了,程功和文沫如何能留在这打扰主人休息,自然是极力请辞,准备自行离开。但司穆一定要留他们吃饭,无论如何都不让他们现在就走,还拽着程功的袖子不松手。
老小孩老小孩,果然一点都不假,这么孩子气留客的举动,还真挺有意思。既然老人家诚心留客,他们再推辞就是不给面子了,只得答应留下来。
主人上去休息,他们坐在客厅里连动都不好意思多动,毕竟两个小时之前还是陌生人,现在就登堂入室在人家家坐着,真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搁了。
好在这样的尴尬没有持续太久,二十分钟后,一个剃着光头的壮汉开门进屋。看到沙发上坐着两个陌生人,把手里菜篮子往门口的鞋柜上一放,大步走向程文二人。他表情很严肃,让两人担心是不是下一秒就该被礼貌地轰出去了。
没想到壮汉却突然豪迈地笑了,伸出手跟两人分别握了握:“刚刚司叔叔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叫我多买点好吃的,中午做顿好的招待招待你们。”
盛情难却。这壮汉长得一脸横肉很凶狠的样子,倒不难相处,说话很幽默,谈吐也不俗,他只自我介绍说他叫胡成龙,不知道他跟司穆什么关系。
中午饭很丰盛,四个人,胡成龙做了八道菜,还没吃呢,只光看看那卖相,就知道错不了。
司穆拄着拐杖过来,看了看菜,很满意,再看了看酒,更满意了,不过又看到别人的酒杯都倒满了,他面前摆着的却是一杯鲜榨果汁,刚刚还笑意满满的脸顿时绿成了苦瓜,可怜兮兮地望向胡成龙。
那模样分明就是在说,我也想喝洒。可胡成龙根本无视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的请求,冷着脸一副没有商量的样子。
“好不容易家里来客人,小胡啊,我就破例喝一杯,行不?”司穆讨好地笑。
胡成龙冷冷瞥他一眼:“你再说一遍。”
“一杯,就一杯。不不不,一口,我就喝一口,行不行?这酒也不全是坏处啊,不是医生也说,少量饮酒对血管好吗?这玩意,钱是药,两是酒,斤是毒。我就喝一口,当喝药了。行不?”
胡成龙没有回答,只起身倒了杯红酒来,浅浅一层铺在玻璃酒杯里,好看是挺好看,不过,呵呵,以文沫来看,这点子酒,喝完怕是才真要把老爷子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
不过胡成龙到底跟老爷子什么关系?自然不可能是父子,姓都不一样;也不大像亲戚,司老爷子虽然儿子不成器,但也是有亲儿子的,不可能怕无人赡养再找个近亲签遗赠抚养协议;
最大的可能,倒是保姆之类。
但男人很少有愿意选择保姆这一行当的,而两人之间相处的随意又着实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