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茕茕白兔 。。。
袁熙天未亮就走,回来时父母已歇下,房中灯倒是亮着,水柔闷闷不乐歪在床上,听见门响眼皮也没抬一下,袁熙叫她一声也不答应,自去洗漱后过来看她眉头紧蹙,捏捏她脸问:“柔儿怎么了?心里不痛快?”
水柔啪得一声打开他手,扭身脸冲着墙不理他,袁熙笑笑说:“这些日子我忙了些,这会儿累得恨不能倒下就睡,柔儿有什么心事就跟我说说,别自己生闷气。”
水柔不动也不理他,袁熙扳过她肩膀瞅瞅她脸:“是不是璎珞走了,柔儿有些闷,白日里去找素歆说说话,顺便看看云家二老,也好些日子没去了,家里人手也足够,禀报一声父母亲,他们定答应的。”
水柔还是不理他,袁熙笑道:“柔儿不理我,我睡了,日日在江边督造大营,比那会儿乡下种田还累,腰酸腿疼得难受。”
水柔脸虽绷着,心疼他早出晚归,起身跪着为他揉捏,袁熙趴着心中偷笑,就知道她心软,一喊累就不忍心不理他了,脸埋在枕上说:“真舒服,这劳累一下去了大半,柔儿,最近有没有见着尤青?”
不提尤青还罢,一提尤青水柔在他腰上重重拧了几下,疼得袁熙倒吸几口凉气,捂着腰委屈得埋怨:“柔儿真下得了手,这又是哪出?”
水柔气哼哼说:“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你说姚县丞纳妾一定拦着,如今在外面养了一个叫秋萍的,已珠胎暗结。”
袁熙愣了愣:“如今极少在县衙呆着,和姚县丞多日未碰面,程同周什么都不懂,又急于建功,傅山迟迟未到,他就日日粘着我,什么都要我做主,哪里还能知道姚县丞的家事,这位仁兄也真是的,几天不打野食就难受,如玉的事也才过去半年,怎么就又。。。。。。”
水柔低低说了今日见到尤青的事,尤青一看见她就哭成了泪人儿,这次做得秘密,偷偷养在外面,直到怀上了才回来禀报二老,原先二老总是骂他的,姚老爷虽也有几房侍妾,可都是良家女子,不像姚县丞,专喜欢烟花之地,还振振有词说,风尘女子中尤物倍出,多有色艺双绝的奇女子。
这次姚家二老一听那秋萍孩子都有了,怎么也是姚家的子孙,就点头首肯了,姚老夫人一直向着尤青,这次也劝她说:“就算她进了门,一辈子只是个侍妾,你永远是姚府少夫人,看在未出世孩子的面上要宽容大度一些,才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公婆都如此,姚县丞又铁了心,尤青在姚府孤立无援,想来想去鼓起勇气去见了秋萍一面,这秋萍一股子狐媚之气,面上对她还算恭敬,一开口可就冷嘲热讽的,刚坐下就说:“怎么?姐姐这次不会又想过来探探虚实,再找个帮手来打败我吧?大人去冬迷上了如玉的琴,找个弹琴好的容易,如今大人是迷上了我的房中术,姐姐又能找谁去?别人也得愿意才是。”
尤青气得起身就走,回府对姚县丞说了这些话,姚县丞当时就摇头:“我知道小青心里不痛快,可秋萍不是这样的人,她都跟我保证过了,进门后定敬着你服侍你,处处听你的话。”
尤青心里更不痛快,秋萍竟是这么个妖媚女子,什么话都敢说出口,进门后再恃宠而骄还了得,虽说姚府一向规矩甚严,可架不住这样两面三刀的人在中间挑唆,姚县丞这人又是个不爱操心的,公婆日日笑眯眯诸事不管,家里都是尤青里外上下操持,如今府里进来这么一位,岂不是忙中添乱吗?可人家有孩子了,又不能不允。。。。。。
尤青白日里对着公婆儿女强颜欢笑,夜里独自泪流不已,想起新婚时两人耳鬓厮磨无比甜蜜,夫君也发誓说过此生得她一个足矣,如今成亲十年刚过,就已闹了两次纳妾,这次如此计划周详,定是志在必得,一次两次拦得住,十次八次呢?她心中叹息着准备认命。
认命又不甘心,想去找水柔说说话,知道她如今也是一大家子烦恼不断,那日从西林寺回来,奉婆母之命一路僵直坐着虔诚捧着那尊送子观音,唉,为人妇为人媳竟如此不易吗?但愿袁大人是个一心一意的。。。。。。
虽心中已主意笃定接纳秋萍进门,可一见到水柔还是没止住泪水涟涟,水柔急得劝她止了泪水才知道她是为何,可事到如今也没了办法,秋萍又是一心要进大户人家甘愿作妾,不若如玉清高自许只为一个情字,水柔凝神想想问尤青怎样打算。
尤青抹泪叹气道:“只能认命下了官文纳她进门了。”
水柔蹙眉说道:“这个秋萍听起来不好想与,青姐姐也别太好脾气,在公婆面前自是不好闹,在房中总要和姚县丞闹上一闹哭上一哭,让他知道你并不情愿,姚县丞虽不专情,也是爱重你的。”
尤青苦笑道:“原来只是回来得晚,自从家里知道后,夜里竟不回来了。”
水柔想想说:“璎珞那会儿怀孕,大夫曾嘱咐三月前不能同房,那秋萍如今刚有身孕,姚县丞为何还宿在她那儿?怕是心中愧疚,不敢回来吧?”
水柔一说,尤青想起他这几日傍晚回来时,总要回屋来坐一会儿,只是眼神躲闪着不怎么看她,尤青心里有气也不怎么理他,他就讪笑着走了。尤青想着他讪笑的神情,心中一软更多的却是恨,咬牙说道:“才不要管他愧疚不愧疚,我恨不得他在外面永不回来才好。”
尤青为人一向和气,脸上总是带着温暖的笑意,水柔看她这会儿咬着牙一腔恨意,心中就是一叹,这么好的女子,姚县丞竟不懂珍惜,微笑着劝慰道:“有一次我和子昭受人挑拨闹了别扭,差点一气之下离他而去,走到半途才突然明白,既然我还在乎他,心里有他,就不能不战而退,如果有朝一日他心里没有我了,我自然会离去不会纠缠。青姐姐一向顺着姚县丞,如今不妨跟他赌赌气。”
尤青擦擦眼泪:“好个不能不战而退,为了一双儿女,我就搏上一搏。”
水柔才放心告辞,离去时正好碰上姚县丞回来,讪讪看着尤青,也不怎么敢看水柔,匆匆打个招呼就躲进书房里去了,水柔在大门外悄悄对尤青说:“这不回来了吗?说不定是一时迷恋,就若上次对如玉那般,青姐姐还是要想法子才是,那秋萍既不好想与,最好留在外宅不要进府,如此方能两头清静。。。。。。”
一路上往回走着,心里直替尤青不值,劝慰归劝慰,如果事情到了自己头上,怕是不能这般冷静,想起尤青说刚成亲时姚县丞也曾发誓只要她一个,如今却一门心思闹着纳妾,难道天下间男儿都这般薄幸吗?越想心中越气愤,一口气堵着怎么也下不去,晚饭胡乱吃了几口,就回房歇下了。
袁熙听到这儿也为尤青无奈,笑着对水柔说:“柔儿这会儿可消气了?姚县丞纳妾我就是知道,也只能是劝阻,律法并不禁止纳妾,就算我是县令,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反倒是总干涉属官家事,传出去不利官声。”
水柔气道:“律法就不能禁止开设妓院吗?民间都说那是无良之地,官府却从来不管。这些烟花女子也真是,什么样的男子不好找,专找有了家室的,还有你们这些臭男人,家里的贤妻不知珍惜,跑到外面去拈花惹草。。。。。。”
袁熙愣愣看着絮叨不停的水柔,她一向是非分明,从来不会因一事牵扯众人,自从认识如玉,也总是叹息烟花女子的无奈和可怜,如今却大有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架势,姚县丞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