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公平。
至少是表面上的公平,只要商人有钱,都可以来争一争内库十六出项的代销权。
他是如此想的,其他的三个人也是如此想的,黄公公与郭铮互视一眼,虽然隐有不安,但在他们看来,范闲当着众人的面,总是不可能玩出什么花招来,他们要保证的,只是明家依然能够获得如往年一样的份额就好。
公公与御史,本来在历史上是水火不相融地两个阶层。但今天却极为默契的站在了同一个阵营之中,只是这二人并不了解许多隐情,也没有对最后入内库门的那位夏栖飞夏大当家投以足够的重视。
薛清不同,这位江南总督抱着看戏的心态,满脸祥和地注视着台下的巨商与身边的人们,看戏不怕台高,总比演戏地人要轻松一些。
一方戏台数人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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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库大宅院的厚门缓缓重新关上。门外的兵士与监察院官吏拉起了严密的防守。往年内库招标,一般一天的时间就结束了,不过朝廷的规矩,其实允许各户商家用两天的时间来喊价。
轰的一声巨响。
范闲笑着捂着耳朵,看着宅院之外那枝冲天而起的春雷。
春雷直冲天穹,在浅云之下炸开,声音清亮明脆,远远传到了地面上,令无数人心神为之一震。
苏州城中昨夜辛苦的青楼姑娘们被这道雷声惊醒,骂了几句脏话。又钻进棉被里沉沉睡去。正在街上向父母讨大钱要买糖人儿吃地孩子,以为是老天爷说自己不乖,打雷罚自己,吓的哇哇哭了起来。后院里正翘着腿对老树根撒尿的那条黑狗,被这雷惊的浑身一哆嗦,前肢俯地,将狗头埋进毛茸茸的包裹之中,学起了鸵鸟。
人类的反应本就各不相通,这声春雷落在有些人的耳中,却是另外的意思。不论是在苏州城北城码头上聚集待命的各家师爷掌柜。还是茶楼里议论今日开标一事的苏城居民,众人翘首望向了南城方向,望着那个看不见地宅院,知道内库招标已经开始了。
庆历六年新春的内库开标。其实一开始就进行的格外不顺利。
首先由内库转运司对去年各商号的盈余亏损情况进行了一下汇总,当中自然不乏勉励之辞,而负责演讲地转运司副使马楷最后更是严厉无比地通报了朝廷对于崔家的查处情况,这是警告阶下的那些商人们,不要以为朝廷没有看着你们。
这都是往日规矩,没有人在意,但当马楷说道今日招标的具体事项时,宅院就炸了锅。那些商人们纷纷站出来表示反对,就连坐在正堂里的四位大员都开始争执了起来。
因为转运司突然决定,将原来的十六项细分成三十四个小项,并且今年不再进行捆绑式招标。
这个变化看似不大,但对于下面这些商人来说。却是根本无法接受的事情!
原因很简单,每逢招标之前的三个月。这些江南地巨商们早已私下进行了串连,拟好了彼此之间的界限与分野,井水不犯河水,以免彼此间伤了和气,更因为抬价伤了财气。比如岭南熊家今年必争的,便是酒水类北向的一标,而泉州孙家,则是要拿瓷货的海外行销权。
今天如果依着转运司地意思,将十六大项分成了三十四小项,虽然从表面上看,大家还是可以各持底线,但是预料中本该归明家得的八大项,分两次捆绑招标,全部被细化之后,谁能知道会不会有哪家商人忽然红了眼,想抢些明家地份额?毕竟不再捆绑之后,那些最赚钱的进项,似乎所需要的银子,也并不是太多了。
而一旦有人对明家的份额动心,明家怎么办?肯定回头就要抢别人的份额,这是商人们逐利的天性所决定的,只怕今天内库开门招标会乱的一踏糊涂。
这些江南商人们……如今最怕的就是乱,明家已经说好了原属崔家的份额他们不插手,这些商人们今天已经可以多吃好几碗肥肉,当然不希望有人打乱自己的计划。
在他们看来,钦差大人之所以会有这样一个变动,目的其实很简单,一是想让大家伙在乱中杀红了眼,把价钱抬起来,二来就是想细分进项之后,摊薄每项所需要的定银,让……最后进院的夏栖飞也能分一杯羹!
这些奸滑的商人们已经察觉到,一直沉默的乙四号房,乃是钦差大人属意的代言人。
只是你钦差大人想挣钱。咱们都能理解,可是你不能用这种看似公允,实则恶毒地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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