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拍一些,但我十点要到圣莫妮卡开会,”蒂姆摇头道,“奥斯卡叫的油漆工大概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我们可以今晚碰头,拍摄所有东西。”
希拉打个哈欠,伸着懒腰说:“但觉总是要睡的,对吧?”
“迟早而已。”内特点点头说。
这是人类史上最长的一个工作日。
发现新东西的兴奋感过去,内特重新回到普通生活之中,他累得筋疲力尽。他在休息室倒了杯咖啡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拿回桌上。整个上午就是一场不让自己睡着的战斗,又一箱退件送到,他长出一口气,趁机起来四处走走。
他在脑袋里按各种方式计算时间,眼睛盯着屏幕上的一个个地址。奥斯卡什么时候会打电话叫油漆工?油漆工会来几个?几点钟到?粉刷一套公寓要多少时间?他们是先刮平墙壁还是直接粉刷掉漆的部位?
他没吃午饭,在办公椅上伸展身体。按照一种计算方式,所有墙壁现在已经粉刷完毕。脑袋靠着椅背,他闭上眼睛。电脑微弱的嗡嗡声,空调的呼呼声,外面好莱坞街道的隆隆车声,汇成一首催眠曲。
他站在了卡瓦奇大楼的屋顶上,身旁是薇科和希拉。薇科穿宽松的橙色运动衫,黑发剪成复古的童花头。希拉没穿衣服,他和薇科上来时希拉正在晒日光浴。她的头发从蓝色变成了亮绿色。他尽量不盯着她两条之间的一小块翡翠色看。“我用蟑螂洗的。”她解释道。
薇科点点头,“我也是,但我怕虫子。”
“在黑光灯下完全不一样,”希拉说,“你必须看一眼。”
罗杰站在大得奇怪的机房旁。他摇动最顶上一把挂锁,发出的声音像是《圣诞颂歌》身披锁链的鬼魂。“浪费时间,”罗杰说,“电梯在地下室。”
“所有的酷东西都在地下室。”薇科赞同道。
希拉抓住内特的肩膀,使劲摇晃他。他转身去看,但只能看见她的绿色头发。他拼命想挣脱,结果失去平衡,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
“别怕,老虎,”安妮说,她站在内特的办公桌旁,“只是想在艾迪下午巡视前叫醒你。”
他眨了几下眼睛,环顾四周,“我睡过了午饭时间?”
安妮微笑道:“你睡得很死,现在快两点半了。”
“该死。”按照另外两种计算方式,等式已经被油漆覆盖。还有一种是工人刚开始动手。
“你看上去很需要补觉。”她说。
“唉,是的。没有被人看见吧?”
安妮耸耸肩,“新的轮班安排,忘了吗?今天只有你和我。我们可以在隔间里做爱,谁也不会发现。”
内特揉着眼睛点点头。
“哇,”她说,“你是真的很累。”
他抬头看安妮,“什么?”
“没事了,不过你回头会抽自己耳光的。”
他又眨眨眼。安妮拍拍他的肩膀,走回自己的隔间。
内特把一捆退信扔进办公桌最底下的抽屉。抽屉里已经有一捆了。他有一小半理智知道他的进度拖得很严重,迟早要想办法还债。另外一大半理智看着挂钟,琢磨他要多久才能赶回家。
艾迪前来巡查,对进度大为不满。内特点点头,但懒得争辩。他又处理了几十封退信,然后提前一个钟头就开始收拾包。安妮探头看他,“有什么地方要去?”
“对。”他说。他努力寻找比真相更可信的理由,“房东要去我的公寓做维修,我想赶在他之前回家。”
安妮皱起小脸。“天,最讨厌这个,”她说,“别人跑到你家里乱翻。”
内特点点头,犹豫道:“能帮我……?”
“去吧,”她说,“我给你打掩护。左右不是第一次了。”
“你最好了,”他背起背包,“谢谢。”
“好好睡一觉。”她对着内特的背影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