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之间,希拉甚至没看清楚阿诺德究竟是怎么将她放下的,瞬间她就安稳地侧坐在马背上了。他的手滑过她的膝盖,白色的长裙被捻好,布料紧贴着她的大腿,就连一丝风也钻不进来。
希拉深吸一口气,移开视线,看向前方,仿佛刚刚她的心脏没有在激荡尖叫,仿佛刚刚的一切对她而言再平常不过如果是阿德里安的话,他也会这么做,这就是洛瓦家的相处模式,没什么大不了的。
「走走吧。」
阿诺德「唔」了一声,摆动缰绳,催马向前,珀西喷了几口气,乖巧地往前走去。
从内城到圣殿有一条安静而隐秘的道路,专供内城宫殿的人使用,路上除了远远几个点着火魔法巡逻的卫兵之外,也就只有他们在路上。
阿诺德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如果可以,他甚至可以一整天都不开口。希拉虽然善于表达自己的想法,但是在阿诺德面前,她宁可做个哑巴。自古以来说多错多,实在没有必要去挑战那个底线。
但今天的她不知怎么的,脑海中一直想着他那双伤痕累累的手。他的手掌很宽大,握在手中有十足的安全感,上头因为征战挥剑留下的伤痕始终抹不去,深深浅浅交错的伤疤更平添了他的凌厉。
圣殿在道路的尽头,纯白色的建筑在灯光的照耀下像极了天上的宫殿,倒映在平静无波的池面上,就连漫天的星空都被记录在水面上。夜晚的晚风吹过他们之间,她握紧了拳头,却控制不住自己不听话的心跳。
珀西的马蹄嵌上了寒铁,一步一步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干净的「哒哒」声。
夜晚太过安静,她很难不注意到在身后的男人的呼吸,以及肌肉的起伏。
到了。
希拉深呼一口气,紧绷的情绪总算是稍稍松动了些。
下了马,阿诺德没有说话,但从他的眼神看出,他是想等她进殿后再离开。他坐在马背上的姿势堪称完美,就如同雕塑一样冷酷,就连最伟大的艺术家也无法创作出比他更优秀的作品。
天已经很黑了,漫天的星空在她的身后如同披风一样盖下来,应该要回到圣殿里休息了,希拉本来也这么打算,但是刚走了两步,她却还是想着他那满是伤痕的手。
脚下一转,她走向他,「手。」
阿诺德皱眉,没头没脑的不知道她究竟想干嘛,「什么?」
「你的手,我帮你治疗。」希拉绷着脸说,「如果不需要的话,我就走了。」
他看了看她,将手放在她的掌心上。
还好他没拒绝,希拉松了一口气。
低声咏唱,她用远古的赞诗歌颂诸神,传唤远方光殿的魔法,一团温暖的光在她的掌心中成型,从光球中跳出了好几个小小的人形,祂们扭动身体,调皮地在她的指间来回游走,然后好像终于找到了伤处,蹦蹦跳跳地走到了伤口处,用小小的手抚摸着裂开的皮肉,魔法一点点地流进去他的体内,愈合了他的伤口。
伤口有点瘙痒,阿诺德的眼神沉沉,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他不知道这种令人心痒难耐的触感源自于治疗魔法,还是来自这个名义上的妹妹的触碰。
最后小人儿绕在他身上绕了一圈,确定没有新的伤口后飘散空中,表达善意地轻轻地蹦出一朵小小的火花,消失在他们之间。微光照耀在他们的脸上,就连脸上细细的绒毛仿佛被柔化了似的,柔化了棱角。
「好了。」希拉放开他的手,她的指尖有些念念不舍地离开。
阿诺德沉默了半晌,哑声说,「谢谢。」
希拉掌心的温度还停留在他的手中,他捏紧了手,仿佛这样可以再多留下她的气息。
「晚安。」他哑声说道,「快进去。」
希拉没有拒绝,她顺从地走上纯白大理石铺成的阶梯,推开高高的大门,合上门。
希拉靠在门上等了一会儿,身后随即传来马蹄声敲击地板砖的清脆声响,从近到远,马蹄声渐渐加快。
阿诺德走了。
我真的很喜欢这一章,阿诺德和希亚互相喜欢却又极力隐藏的样子真的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