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谦曜的眼睛重重一痛,唇角一抹苦笑。凤家的这个小子果然不是池中之物,蛇打七寸,这简简单单一句带来的痛楚,就已胜过一切。他在为景颐鸣不平,告诉他,他这个父亲是怎样伤害了凤镜夜心里重逾生命的宝贝。
强打起精神,迹部谦曜腰背挺直,目光如炬,仿佛刚刚眸色沉痛的人不是他:“我只是想要一个誓言,以一个父亲的名义,可以吗?”
凤镜夜看着他,眸光流转,晕晕瀼瀼,看不出他在想什么,黑色的眼睛深不见底。半晌,他站起身,取下眼镜,直视着迹部谦曜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凤镜夜对天发誓,谨以此身,护佑迹部景颐一生幸福,守护她,疼她,宠她,爱她,不离不弃。此身不灭,此志不移。”
迹部谦曜坐在那里,仰视着黑发的年轻男子,忽然有流泪的冲动。
那样一双眼睛,那是真正的凤镜夜,脱去了伪装的凤镜夜。
深沉难测,内敛沉稳,隐蓄着绝世名刀一般无匹的锋芒,狼一般执着狠戾,狮一般唯我独尊。
可是就是这样一双会令他本能般防备忌惮的眼睛,却在提到景颐的名字时,不可抑止的泛起层层波澜,像是墨黑的夜,挂起点点的星,清亮澄澈,深情若此。
他是真的拿命来爱着景颐。
颤抖的手捂住了眼睛,迹部谦曜唇微颤,几次开合,终于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谢谢你……我可以放心了……”
凤镜夜看着这个掩面而泣的男人,商场中叱咤风云的神话,景颐的生身父亲。景颐身上,留着他的血……
忽然起了恻隐之心,凤镜夜苦笑,真的是……只要牵扯到景颐,自己就会不自觉的心软啊。
拿起无框眼镜戴上,凤镜夜又恢复到原本翩然优雅,从容贵气的世家公子模样:“迹部伯父,你是景颐的父亲,是家父的好友,也是我在商场中崇敬的前辈。对于你的病,我很遗憾,我会遵从你的愿望,暂时不让景颐知道。但是,纸包不住火,景颐非常非常敏感,随时有可能发现,与其让她到时候被你的隐瞒伤害,不如提早告诉她,免得她胡思乱想。
“所以,迹部伯父,话我只说到这,什么时候告诉她,由你来决定。还有,”凤镜夜顿了一下,抬脚朝门外走去,温雅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我会让你看到我们的婚礼,你可以亲手把她交给我,看着她幸福。”
房门再一次关上,迹部谦曜一人在屋中,破碎的声音自颤抖的唇间发出:“谢谢……谢谢你……”
迹部景吾的书房里。
不若平常的繁忙,迹部景吾离那张华丽无比的红木办公桌远远的,正和景颐一起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喝着红茶聊天说笑。
“真的是极光呢!我第一次看到,非常震撼人心,我都愣在那里了。”景颐正手舞足蹈地跟哥哥讲自己旅行中见到的景物。迹部景吾随意地靠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含笑看着她,完全无视了自己身后的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资料。
凤镜夜看了看时间,已经10点了。按铃叫人送一杯热牛奶上来,凤镜夜迈步走过去,坐到景颐身边,拿过她手里的红茶:“已经很晚了,不要再喝这种东西,会睡不好。乖,我让他们送一杯热牛奶上来,喝了就快去睡觉。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
“哦。”景颐看了看时间,确实不早了,已经到了她平时睡觉的时间。也没再说什么,端起送上来的牛奶喝掉,站起身准备回房睡了。
“镜夜哥哥,晚安。哥哥,晚安。”景颐道了晚安,关上房门。
“晚安。”两人答道,等她走远了,才有了动静。
凤镜夜走到迹部景吾对面的单人沙发前,松开脖颈间的两颗纽扣,双腿交叠,姿态闲散随意地坐进去,双手搭放在宽大柔软的扶手上。
“怎么?很累?”迹部景吾瞥他一眼,太不华丽了,这种样子,简直和某个关西狼一样,就是个痞子!
凤镜夜抬起双手,十指指尖相触,抵放在下巴处。书房里只点亮了落地台灯,昏黄的灯光暖意融融,打在凤镜夜身上,在那夜一般的墨色中渲染出一片明明灭灭的光晕,莫名的温暖,褪尽了浮华。
“他说了什么?”迹部景吾又问,向后靠在极舒服的靠背上,皱眉猜测,“想让你帮我?知道了K&K?还是把景颐托付给你了?”
“最后一个,”凤镜夜抬眼看看他,灯光下,男人墨色的眼睛拒绝任何一丝光线的溢出,黑的彻底,“景吾,景颐16岁快到了,按照规矩,迹部家应该要将她介绍给整个上流社会了吧?”
“啊恩,应该是这样,会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
“一般情况下,会有不少家族在女孩子16岁的生日宴上宣布婚约,进行联姻的吧?”
“……”
“景吾,我会在那一天,向景颐求婚。”
“……”
迹部景吾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毫不华丽的灌下一大口红茶,食指指尖点着眼角的泪痣,半晌开口:“为什么这么早?凤镜夜,你从来都不是等不起的人。”
“我答应了你父亲,让他看到景颐的婚礼,亲手把景颐交给我。”凤镜夜还是波澜不惊的态度,从容自若,“景吾,你知道的,这是早晚的事。我不会把景颐让给任何人,景颐也不会离开我,结婚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而你的父亲,只有一年半的时间,我想尽可能地让他走得没有遗憾。”
“为了他?”迹部景吾勾起讽刺的笑,“我还从来都不知道,凤镜夜居然会这么博爱无私?”
“景吾,”凤镜夜看他良久,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他毕竟是景颐和你的父亲,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