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她哭着找妈妈的时候,你在哪里?她看着天空,渴望从凤宅邸出来见见外面的世界的时候,你在哪里?她想知道自己姓什么,有没有家人的时候,你又在哪里?!迹部谦曜!你到底是不是人!你怎么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她没有资格找妈妈!”迹部谦曜终于被激怒,大声反驳,像是发怒的狮子,朝幸村雅子怒吼道,“幸子为了生下她,难产逝世,她的出生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她有什么资格要妈妈?!”
厢房里一时沉默,半晌,幸村雅子冰冷的声音响起:“迹部谦曜,你是个懦夫。姐姐怎么死的,你比谁都清楚。姐姐那么爱你,如果不是你,在姐姐怀着你的骨肉的时候恶意收购妻子家的公司,害的父亲中风住院,母亲在父亲走后随他一起离世,姐姐怎么会早产!又怎么会在抢救的时候,没有一丝求生的意志!你把这一切的错,都归到景颐身上,对吗这就是你之所以这样对待景颐的原因?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景颐是你和凤镜雄之间交易的牺牲品!当年是谁敢在胜负未明的时候给你那么雄厚的资金支持?又有谁能拿的出来?
是凤镜雄吧?你把女儿抵押给他做质子,答应他当上家主以后和凤家长久往来,缔结盟约,他支持你上位,对吗”
幸村雅子看着自己的姐夫,心里还隐藏着一丝期待,希望他能否认,但是,迹部谦曜的沉默,终于给了她最后的一击。
“还真让我猜对了?”幸村雅子跌坐在椅子上,双眼失神,凄烈地笑,“为了迹部家,你牺牲了姐姐,现在轮到景颐了吗?”
幸村雅子缓缓抬头,看着迹部谦曜:“你会遭报应的,迹部谦曜,你一定会遭报应。”
迹部谦曜没有理会她的诅咒,整了整西服,走了出去:“迹部家是最重要的,至于景颐,我会补偿她。”
幸村雅子挣扎着站起身,看向窗外。
迹部景吾已经走了,景颐看着他的背影,静静地微笑,那么满足,那么美丽。
“景颐……我可怜的孩子……”幸村雅子跌跪下去,捂住自己的嘴,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呐,精市哥哥,景颐现在,很幸福哦……”夕阳残照,景颐坐在休息椅上,看着天边的晚霞,忽然说道。
“幸福就好,景颐。”幸村精市看着她笑靥静谧,会心一笑。他看到了那个和景颐很像的男孩,应该是景颐的哥哥。景颐的家人并没有遗忘她,至少,她的哥哥思念着她,寻找着她,景颐应该很开心吧?
景颐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可以闻到,空气中快乐的味道,清冽芬芳。像是哥哥身上的味道,让人沉醉,只要靠近,就会被吸引。
高贵骄傲,温暖安然。
不是不怨的,当自己从没有机会叫出爸爸妈妈的时候,当被人辱骂蔑视的时候,当为自己的身世迷茫无助的时候,自己也会想哭,想恨。
为什么我没有亲人?
为什么除了镜夜哥哥,没有人愿意和我在一起?
为什么爸爸妈妈不要我?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才会连知道自己是谁的资格都没有?
死亡不可怕,黑暗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无知。她多怕自己就这样浑浑噩噩一生,抱着“我是谁”的疑问,踏上奈何,渡过忘川,在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中漫步走过,永坠黑暗,万劫不复。
可是,哥哥。
这个简单的称呼,却带着温暖人心的力量。
血脉相连,即使从未见过,她也可以轻易地认出他,依赖他,信任他。可以肆意地撒娇,可以随意地任性,不必忌讳,不必担心,在他身边,自己再不会被抛弃,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有人坚定地站在身边。
那时血液维系的感情,是这世上,最真挚,最无私,最坚不可摧的爱。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看到自己的爸爸妈妈景颐忍不住期待,今天哥哥很快就被老爷爷带回去了,再见到会很难吧?
景颐有些黯然,这时,余光捕捉到一个银灰色头发的男子走进树林,景颐如遭雷击。光线昏暗,看不清楚,可是,那周身帝王一般的气息,高贵骄傲,简直就和哥哥一模一样!加上自己心底涌上的这种感觉……
景颐跳下休息椅,快步跟着那个人跑进树林,身后精市的询问,还有若隐若现的熟悉喊声,都被她抛在了脑后。
那个人,到哪里去了?
景颐停下脚步,左右环顾,天太暗了,穿黑色西装的身影不容易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