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认真的。别管那些了,赶紧下飞机。”
“2D男”戏剧性地一把抓过机载电话:“小酒瓶纳粹,把你们的掌声送给坠机机长。”他模仿着人群的呼喊声,仰头猛地咽了一口手中的酒,然后擦了擦嘴。“告诉你吧。”他的口齿已经有些含糊不清了,“我们折中一下好了。等我喝完,你就可以把这些瓶子全部拿走。”
我朝他走了过去。哈珀站在我们中间。一只坚定的手按住了我的肩膀,示意我停下。
是那位医生。
“我检查完了。”她说,“你需要过来看一下。”
医生说话的语调里包含着某种意味,让我感到有些惊慌。我狠狠瞪了一眼“2D男”,和哈珀一起跟着医生走开了。
医生在一位穿着西服套装的黑人中年男子所在的座位旁边停下了脚步。这名男子正靠在舱壁上,纹丝不动,脸上布满了已经干涸的鲜血。
“这名男子死于头部钝力外伤。”医生压低了嗓门开口说道,“他猛地撞上了前方的座椅靠背和旁边的舱壁。他的安全带系得很紧,但商务舱的座椅间距不如头等舱那么大。飞机下落和坠毁时来回摇摆冲撞的动作对于那些体弱或者个高的乘客,或者说对于头部可能撞向前方座位的任何人来说,都是致命的。他是3个意外死亡的人之一。”她朝着商务舱里的7个仍旧坐在座位上的人示意了一下,“这里还有4个人活着,但都不省人事。我对他们的情况不太乐观。其中的一个我不太想挪动他,剩下3个也都摔得不轻,但如果他们能被送进医院,应该不会有事。”
“好的。谢谢你,医生。”
“我叫萨布丽娜。”
“我叫尼克·斯通。”我们握了握手。吉莉安和哈珀也做了自我介绍。
“我之所以想让你来看一下……”萨布丽娜说,“是因为我们全都有可能遭受脑损伤。所有幸存者都必须把自己的血压保持在正常范围内。如果我们太过兴奋或操劳过度,无症状的脑损伤很有可能会导致中风或者脑溢血。”
“知道这个倒是很有好处。”老实说,我也不确定该如何处置这条新信息,甚至连眼下该做些什么都不太肯定。这3个女人全都一脸期待地凝视着我,等待着。
我首先想到的是飞机的主体部分。如果商务舱的遭遇都如此不堪,我实在无法想象经济舱会变成什么样子。毕竟那里的座位更加紧凑,飞机断裂和坠毁时所产生的冲击力也一定更加致命。如果坐在机舱后半段的乘客中还有人生还,肯定需要更多的帮助。
“我们需要找到飞机剩余的部分。”
她们三人茫然地看着我。
我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吉莉安的身上:“我们有没有办法和机舱后部的人取得联系?”
她摇了摇头,看上去一脸困惑:“电话已经坏了。”
对了,电话。“你的手机呢?你认不认识后面客舱里的乘务员?知不知道他们的手机号码?”
“有的,我有他们的号码。”吉莉安拿出手机,按下了开机键,“没有信号。”
我的手机也不走运。“也许是因为我们使用的是美国运营商?”
“我住在海德堡。”萨布丽娜说,“也许……不,我也没有信号。”
“我的运营商是英国的EE。”哈珀说道。可她的手机也没有信号。
“好吧。”我说,“我去找他们。”
“我和你一起去。”哈珀回答。
吉莉安也提出和我一同前往,但我们还是决定让她留下照顾剩下的乘客,直到救援人员赶到。在哈珀搜集机上物资时,我注意到坐在商务舱里的一个亚洲男子——很年轻,也许还不到30岁——正缩在一个屏幕还泛着亮光的笔记本电脑前。亮光在漆黑的客舱里显得格外耀眼。
“嘿。”
他抬起头来,飞快地扫视了一下我的脸,然后继续打字。
“你得下飞机了。”
“为什么?”他连头都懒得抬。
我压低了嗓门,蹲下来直视着他的眼睛:“地面上更安全。尽管机舱看上去很稳固,但它其实是被树杈支撑起来的,随时都有可能崩塌,让我们全都滚落下去。”我示意他看向身后那块仍在间歇性闪着火光的破碎金属片,“而且这里还有着火的危险。我们也不能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