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一匹优秀的马球驹需得从一出生就开始驯练,至少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才可以驯练有成,所以是名副其实的贵族运动,至于人能多久学会打马球,上马就能打,若要打得好,绝非一日之功。
这对宋三郎来说都不是问题,他要的不是门道,他要的是热闹。
霍占山带来的马本就是驯化好的,配合骑乘完全没问题,要解决的是让马儿配合比赛,宋三郎要求不高,只要能上赛场就行。做事追求完善,那便永远没有开始的时候,宋三郎做事一向是先做起来再说,做的过程中遇到问题再说解决问题的事。
没有男人不爱马,亦没有男人不爱球。
换句话说玩有挑战性的游戏是人天性里的一部分,在帮助宋三郎驯马的过程中,霍占山对打马球上了瘾,次次被宋三郎完虐,次次都不服输,越虐越来劲儿,球技进步神速。
宋三郎挑选的马球队人手本就来有武功底子,都是适合打马球的灵活之辈,在此基础上,宋三郎开出的月银是他们给人当护院的五倍之多,且定下规矩,平时的训练中表现突出者另有奖励,当然与之对应的是惩罚,懈怠偷懒者将面临被辞退,没有人不积极训练,为了兴趣更是为了银钱。
这日,宋三郎休沐的时间,带着宋景辰一块过来马球场,比起当初的一片荒地,现在的马球场已经是有模有样了,分为几个区域,比赛区、观看区、休息区、另外还有配套的养马驯马区,正值三月初,万物复苏,放眼处一片青绿。
马球场的草可以为马匹提供避震和缓冲,不宜太高,这里原本是荒草地,即便荒草烧掉,一些种子还在土壤里,现在刚发芽还看不出来,后面到了夏季肯定是高矮不一,一些太高的需要人工修整。另外南城地势相对低,排水是大问题,这点上,宋二郎给帮了大忙,他在工部任职,虽说是不入流的小吏,却是对工部下面官署的工匠十分熟悉,给介绍了精通排水之人过来帮忙,至少整个马球场的比赛区,排水做得相当到位,即便是大暴雨,也不会出太大问题。
宋三郎当初买下两百六十二亩地,如今开发了连一百亩都不到,其余的空地除了把荒草烧掉,一些大的坑洼填平基本都没怎么动,主要是钱不够用,时间也来不及,万事开头难,这些后面再慢慢搞就是,不急于一时。
关于这点,宋三郎还是受儿子的启发,宋景辰在后面园子里搞他的大运河,一开始特别简陋,就是茂哥儿哄小孩子玩,给挖了条土沟,后面小孩今天修补一点,明天完善一点,竟被他搞得越来越像那么回事儿。
他的马球场也当如此,不必要求一步到位,可以分期分步骤,不同阶段完成不同的目标。
这一步,就是把赛场建起来,球队训练出来,能打球就行。
宋景辰这是第二次来,他第一次同宋三郎来时这里还荒得不成样子呢,到处到是积水淤泥,看到眼前的大变样,小孩惊讶不已。
“爹爹,是怎么做到的呀?”
宋三郎笑道:“光凭爹爹一人之力自然做不到,但若有很多人一起干就不一样了,爹爹只需要把这些人召集起来,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宋景辰点点头:“我明白了,是爹爹的银钱让大家聚集起来,所以很多问题有钱就会变得容易。”
“呃……”宋三郎抚额道:“也不能完全这样说。”
宋景辰不解,“那是为什么?”
宋三郎:“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宋景辰嘻嘻笑道:“爹爹,我知道——”
“冬去春来,刮风下雨,日出日落,归老太爷管的这些事情钱解决不了,归人管的事情有钱就会变得简单。”
这话说得,宋三郎竟然无言以对。
“所以爹爹——”宋景辰仰起头来,“我不要做被银钱困住的人,也不要被银钱摆布,我要管着钱,不要被钱管着。”
“乖。”宋三郎握住儿子的小手,他赚钱的目的就是让自家儿子有钱花,随便花,自然不可能被银钱所困。
咔哒、咔哒、咔哒、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霍占山骑着毛发油亮的大黑马从远处飞驰过来,在父子俩百米开外的距离勒住缰绳,飞身下马,骑着马匹过来,朝宋三郎打招呼:“宋叔叔”
宋三郎之前言明与霍占山只是交易,自然也就不以师徒相称,在霍占山看来:叫大哥的话,那就是平辈了,还是叫叔叔好,做长辈的,你总得大度些吧,总得关照我这晚辈几分吧?
宋三郎点点头,低头对宋景辰道:“这位是爹爹的小友,你叫他霍大哥便好。”
宋景辰依言叫了声“霍大哥。”
“我儿景辰。”宋三郎向霍占山介绍自家小孩。
霍占山一个孤儿,能从土匪窝里活下来,并当上土匪头领,除了天赋异禀,经历也远非常人能想象,没有什么值得他太过高兴或者是太过伤心的事,唯有从小挨饿的经历,让他对吃有一种执着,同样挨打多了,变强就成了他的执念。
除了与这两点相关的人与事,他都一概无视,没那闲功夫瞎操心。
不过对方是宋三郎的儿子,看在宋三郎的面子上,他总得给点面子,便朝宋景辰扯出一个自以为还挺和善的笑,敷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