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是一个很透彻的想法,你总是叫我刮目相看。”慕容铧毫不客气的夸赞着她。
车厢里停留在一片静谧而安详的沉默中。
“你的学院到了。”
春华惊讶的看着他,静默的收敛着所有的情绪,嘴上牵起一抹笑,“再见——”
下了车,看着马车缓缓而去的瞬间,恍如永别,她猛然的觉察到似乎会永久的失去某种东西,那种源自性灵的不安,让她放下了所有的矜持,她快步跑向马车,追了200多米,那梦幻的马车才终于停了下来。
上车,依然是微笑的慕容铧,“要随我去长安?”
春华仔细的辨认着他的每一丝情绪,“是的,我想去你想去的所有地方。”
慕容铧笑了,笑的释然而真诚,那是春华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的样子,脸上的每一寸肌肉每一个细胞甚至连唇上的胡须都沾染了笑意,那种初生婴孩一样让他回到儿时的笑是那样的醉人和震撼。
“可惜了,我自己也不去长安,这大宣的天下,我要一一丈量,或许在数年之后,走过这一圈,我会回来,或者不会,但我会永远的记住你现在的样子。”慕容铧觉得他的人生有了圆满,很多曾今经受的伤害或许真像书中不入地狱,不知极乐。
春华环住了他,像拥抱一个三岁的孩童,“那你要早点回来,不然我不能确定有没有那样大的耐性。”
“你的耐性从来不好!”慕容铧笑着反驳,“赶快成长啊,这世道的艰辛,你几时才能全部体会。”想要她洞悉万物,却又留恋这一抹天真。
“我只看我愿意看见的,我的世界很小很小,只容得下我爱的关心的人,一念天堂——”
慕容铧看傻孩子一样的看着她,想说什么,终究没说,不忍说,他也想要在这污浊的世间为她筑一方小天地,让她自由成长,不垢不净。
“这世界若有什么能创造奇迹,我想只有爱,若没有爱,活着有什么意义,锦绣堆积的一堆程式?”
“这话说的像傻子了,万中无一的傻子。”慕容铧概叹着,真是看小孩做梦了。
“若不稀缺,要它作甚!”
春华的反驳苍白而幼稚。
春华发现现代人同古人的最大区别就是一个我字,自我,哪怕是一坨屎,坚持那独一无二的自我是一泡独一无二的屎!
“你且看着!”春华用尽全身的思绪只想出这一句话,纵然世间再多风雨崎岖,我原用一生坚守这一执着。
“痴儿,我痴长你近二十载,我终将离你而去——”越是珍爱越是靠近越是伤害。
“你放心——”有这一份独一无二足以告慰生平,感情不是全部,纵然你离开,我也能怀着这份爱意充实而丰富的生活下去,就像泰坦尼克号的萝丝,所以为爱牺牲本身就是个伪命题,除了爱还有责任,每个人来这世间的寿命也是一种因果。
“快走吧,又是这样不爱惜自己,看冻着,不是玩的,”说着将自己披着的貂颏满襟紫绒斗篷给她披上,换下了那沾染了泥水的二手灰鼠褂子。
春华撒娇的吊住他的脖颈,含羞带怯的擒住了他的唇,狠狠的盖了个章,“说定了我不管了!”
“你快走,聒噪!”慕容铧用尽毕生演技,推开她,避而不回。
春华心满意足的下了车,一溜儿小跑闪入宿舍,慕容铧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满脸不舍的泪水,成熟与天真,理智与情感在他心头交织。
春华没想到,这是她平生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慕容铧。
一个人幼年的经历对他能有多大的影响,一个没有爱人能力的人,再聪明绝顶,总是容易把自己陷入绝境,春华没想到,她的爱越纯粹,慕容铧越是怕一切消失越不敢触碰——
这是一个迷失了自己快要成为人工智能的强大非人!
这约莫是一个可笑的悖论!所有美好的爱情,最难得的就是人、时间、现实的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