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莲花见状又是一番捶胸顿足地嚎啕起来:“爱菊,你不能在他后面还说他的不是啊?你出去把他叫回来,不要让人家看了笑话。”
“我才懒得叫他,”周爱菊扔下手里的粉皮,转身从墨贤手里拖过女儿墨一一,说:“跟这样的人过日子,也是倒罢了八辈子的霉了。走,跟妈妈去楼上呆着去。”
周莲花伤心至极,伤得极深的、透不过气般的使劲捂着胸口,跑在周爱菊之前进了自己的房间。墨蓉连做饭的围裙也没来得及解下,起身骑上电瓶车去追墨安了。
墨贤搓着空空的双手,无助地站了起来,也回了房间躺下。他真想着自己挑起祭品上山算了,可自己还有那样的年轻和那样的体力吗?
这时,墨贤才想起了墨善的威力来:要是有她在,墨泰不会走,墨安也不会走。可她这样迟迟不回来,分明就是在故意拆散这一家嘛。
被墨贤想成故意姗姗来迟的墨善,终于走进了厨房,居然没看到一个人,只有满桌的菜羹和还在冒着热气的摊食饼筒饼皮的电饼铛。
“这又都是怎么了?”明知故问的墨善走出厨房,推开了周莲花的房门问。
周莲花见到墨善,又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叫她去把墨安找回来。
墨善努努嘴说:“由他吧,爱回不回。没心没肺没道理的人,回来还折磨人,不回也罢,落得清净。”
“你,我就知道你……”
“我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吗?他若有心,有兄弟姐妹的感情,有想着一家人要和气生财,至于找这样幼稚的借口来赌气吗?他自己都可以丢下年迈的父母去丈母娘家过年,难道就不许人家去给丈母娘扫墓?说墨泰先扫亲家的墓是不忠不孝,他拔脚走人就是大忠大孝了?真是笑话。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不过脑子,你能叫得住他永生永世吗?墨蓉还要去追他,真是多事!”
周莲花被墨善呛的没了话可替墨安分辩,但听到墨蓉已经去追了墨安,心情又好转了不少。之后,她见墨善去了墨贤的房间,就也跟着出来说:“爱菊和一一都在楼上,你去叫她们下来,趁热吃了,等墨泰回来,一起扫墓去吧。”
墨善也不回应,径直去了墨贤房间,叫了声“爸,吃饭”,就回了厨房自己裹了一张食饼筒,肚子太饿,先垫饱了再说。
果然,没过几分钟,墨安就坐着墨蓉的电瓶车回来了。墨善白了他一眼说:“去楼上把爱菊和一一叫下来,墨泰他们很快就回来了,我们先吃了再上山。”
“我不管,我再等他半个小时,如果还不来,我自己一人挑了去。”墨安提了根烟给墨善,还是愤愤不平地说:“反正,在他眼里,我们自家的祖宗都不及她老婆那边的重要。”
“我今天不想说你太多,墨安,”墨善把手里的食饼筒吃完后说:“你要知道,忠孝节义这等事情,不是拿来跟人比较做给别人看的。你越与他计较这等事,你就更比他来的丢人现眼。”
墨蓉拉拉墨善的衣角,说:“好了,今年大家就凑着过掉这个清明节吧,明年我是定不会来搀和在你们之间的。你们要分开单个自己扫自己的也好,都不回来也好,我谁也不会去叫,谁也不会去劝。老爸过得到过不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谁都不知道,何苦要给他生前还带来这么一个没必要的遗憾呢?”
墨安听了便不做声,去了楼上把周爱菊和墨一一叫了下来,顺便,把墨贤也扶出了房间。
墨一一“咿呀咿呀”地又缠着墨贤,要去摸他的胡子玩。
一家人,因为有了墨一一这个小女孩的存在,似乎又烟消云散的和谐了起来,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难得的团圆饭。至于墨泰,他们也从来不会在父母亲家过节无论是什么节。
不一会,墨泰和陈霞飞被墨小宇送到家门口放了下来,墨小宇则又掉头开车出去了。
墨安耳朵尖,听到墨小宇跟墨泰的说话声,说要去别处跟自己的朋友过清明,不上山扫自家祖的墓。心里又起了火,暗骂着侄子的不忠不孝和大逆不道。但他没敢说出声,怕墨善又来揭穿自己的小鸡肚肠。
还是懂事乖巧的墨一一,蹦蹦跳跳地去了墨泰家里,缠着墨泰和霞飞不停地叫着“大伯大娘”非要他们抱着她去扫墓。墨泰无奈地抱起墨一一说:“大娘身子不好,没力气走到山上去扫墓呢,大伯抱你好不好?”
墨一一高兴地亲着墨泰胡子拉碴的脸,转头叫着“爸爸妈妈”,催墨安和爱菊他们快点动身上山扫墓。
尽管细雨连绵,大家还是响应着墨一一的号召,扛的扛、挑的挑、提的提,一队人马,整装有序的出发了。
一路上,调皮的墨一一轮换着要墨安抱,要墨蓉抱,要墨善抱,看到路边的地里还有没有完全衰败的油菜花和那些盛开的扁豆花,以及满山怒放的映山红,她都要扭着她的小腰姿,摆上个满意架势,叫嚷着墨善给她拍照留念。
在孩子的眼里,清明和春节一样,是值得不用上学而玩个尽兴的欢愉日子。就像喜事和丧事在她的眼里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样,她是不可能明白“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真正含意。再说,走在路上的行人,见面也都是笑着说着相互散烟问好的,并没有出现过一张“凄凄惨惨戚戚”的脸。
于是,墨善就想,清明节才是祖宗十八代都要前往相聚的团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