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对未来弟媳妇的秉性判定,还未与其有过深入接触的墨善,是通过莲花平时的埋怨以及周爱菊母亲周素梅平时的言谈举止表现所得出的个人意见。
有其母必有其女的规律,只适合于那些嘴边天天挂着女儿、女儿也天天听从母亲的母女而标定。可以说,墨善了解墨安比了解自己还要多,他就是个夜夜想着发大财却天天不会赚大钱的人,思想前卫但不切实际,智商极高但过分自信,无论对错都不会谦虚接受别人的见解和纠正,就算有机遇也未必有资格有能力保证身边的女人安享有钱的幸福。
一个爱钱如命的小女人与一个命中注定没钱的小男人结合以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这不难想象吧。
墨安唯一接受墨善让他先试婚的建议,并非他也有墨善一样“先相处后结婚”的想法,不是想着去深入了解自己未来的女人,而是要看看那个大他三岁的表姐能否在免费帮他打游戏赚钱之余,顺便把他们的小家打理的干干净净,且三餐不愁。
谁知这一相处,正合了周爱菊的心意。
周爱菊首婚离婚后,夫家也没有要求她负担儿子的赡养费,只盼她离开永远不要再现身就好,还给了她两万块的离婚费,一直闲在娘家坐吃山空,正为自己日后生计犯着愁。
到了墨安租赁在县城的电脑游戏室,既可以不用花钱,又有游戏可玩,还有个指望在她身上得到好处的男人陪着,何乐而不为?关键还在于,墨安的母亲是自己的阿姨,对她宠的不得了,连洗衣服这种事情,都要求墨安去买个洗衣机回来,不要苦了她才好。
墨安也听莲花的话,不但是洗衣服,连一日三餐也不得不因为有未来的老婆在而正常起来。莲花隔三差五地到县城查看了数次,周爱菊不仅阿姨阿姨叫得甜,还特别勤快的拿来拖把,把住房里里外外地打扫的一尘不染。莲花的堂妹,既周爱菊的老妈周素梅,也经常过去吃住,对墨安的职业也有了一定的认可,这门亲事的最终结果应该毫无悬念。
莲花每次从县城回家,都会告诉墨贤这未来的儿媳是你想多贤惠就有多贤惠,自己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才找到了这门好姻缘。不然,凭你墨贤如今这样的穷名声,墨安怕是真要做“独人”了。
墨贤也不否认自己对于小儿子婚事的无能为力,他是想的透彻。他曾经给大儿子如此用心的娶了媳妇进门,结果如何?他也是“一朝被蛇咬”,几十年来都怕了“女人”这条井绳了的。儿子的婚事能成则最好,不成也是他自己无用,怪不得父母。今非昔比,父母的任务虽然还在,但村里村外没父没母的男孩子那么多,不也照样自己带来了老婆赚来了大钱过的红红火火吗?
既然你莲花都说能给儿子娶上媳妇是你一个人的功劳,那就让你折腾去好了,我落得清闲,安安稳稳等着喝媳妇酒、等着做爷爷好了。
老规矩,墨贤怎么想就怎么做。反正,结婚用的房子都已经备好,其他的,也没什么是自己必须操心的。所以,墨安订婚的彩礼,墨贤是一分也没操心,全是莲花自己掏钱送去的。据莲花说,墨安定亲的钱都是从她周家的兄弟姐妹等人借来的,但墨贤不信。
墨贤打心底肯定这些钱还是自己以前赚的,只不过那时候自己根本没有打理家庭财务的习惯,全是交给莲花被保存下来的。不过,无论信不信,能给儿子娶到媳妇,也是应该的。如果自己手头富裕,一分不拿,也是说不过去的。正好莲花这次没有指望他,就算是装,也要装出点笑容来,不能再被莲花抓住指责的把柄了。
亲事定下来之后,就要挑日子定婚期、准备办酒结婚。周爱菊的父母就到墨家来看房子,要给女儿挑间婚房,说是要重新装修成城里商品房的样子,才能让女儿过得习惯。莲花说,这房子大部分的钱是墨善拿来才建的,所以,二楼及二楼以上的楼层,他们姐弟一人一间说定了的。
墨安在东头,墨善在西头,只是当时墨善为了方便也为了省钱,没有彻底的间隔,而是设计成城里人居住的商品房布局,每一层都只有一个楼梯和一个卫生间。楼梯堂做在东头间,卫生间做在西头间。墨善住在二楼,墨安就睡在三楼。
周素梅看到东头间的房间比西头的要小上一个壁柜的尺寸,就要求莲花把墨安的新房放到墨善在睡的房间,墨善的书房则用来做客厅。墨贤当即就应允了亲家的要求,莲花也答应了把墨善的卧室让给墨安,但这间的房子还是墨善的,只是给弟弟结婚用,日后墨安有钱自己造房子了,这房子还是要还给墨善的。
见周素梅脸色有点不悦,莲花赶紧补话讨好亲家母,说墨善反正是决定单身一辈子的,她的东西迟早都还是要留给墨安。但周素梅不以为然,认为墨善是个别人家的女儿,没有权利永远住在父母兄弟的房子里。
莲花与墨贤沉思片刻,都觉得亲家母的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何况,自己的媳妇还在他们手里,没过门的媳妇依旧不是墨家人。为了墨安,为了能尽快完成自己的做父母的责任,墨贤和莲花都一致答应了亲家的要求。还进一步承诺,等墨安结婚后,自己两个人会在边上盖间小房子,搬出去住,免得儿子和媳妇别扭。
他们说现在的年轻人,谁都不乐意跟父母住一起。这两间的三层楼,最终都是留给墨安的,让他们转告周爱菊,不要担心房子的事,只要放心地嫁过来,安心地过好小两口的小日子就好。
周爱菊的父母得到了想要的结果,高高兴兴回家给女儿准备嫁妆去了,莲花才想起应该跟已远到福建打工的女儿通个气,好歹这房子也是她当年拿钱盖上的。
知女莫若母,周莲花心如明镜,知道墨善既然能为父母盖房子,自然也会为弟弟作出退让。打个招呼,只是在墨善已近四十年纪上,把她看做大人的一种尊重,只是一个看在钱份上的道理问题。
墨善本就有心把自己的卧室让给弟弟结婚用,也做好了这样的准备。自己回家次数并不多,临时就在书房打个地铺也就过去了。但听到他们要拿她的书房做客厅,当即翻脸,对着手机那头的亲娘尖声吼叫道:“他娶不娶老婆关我什么事?要我卧室,可以,要我书房,门都没有。”说完,还很恼火地把手机给摔的老远,吓了边上的同事一大跳,对领导突如其来的恼火惊诧不已。
这可把莲花气坏了,转身又把气撒到墨贤身上,数落他教出来的好女儿可真够狠的,连弟弟结婚这等大事都不上心,巴不得他娶不到老婆才高兴的狠心。墨贤听了也是火冒三丈,但他立即又想到,那些书是墨善的命根子,书房是她回家来后唯一可以散心的地方。
墨善每一次出远门都要特别交代墨贤和莲花以及墨安:“你们可以带任何人进我的房间,但绝对不能带任何人进我的书房。我在村上,根本没有喜欢书的朋友,所以也不会有人来借阅。自己家里的小孩子也没到适合看我这些书籍的年龄,唯一会看一眼的,就是老爸您一个,墨安你也不会看我这些闲书。你们可以乱翻乱用我除书之外的任何东西,也可以用我的房间睡我的床铺,穿我的衣服,就是不能动了我的书房和我的书。”
已经答应亲家一切要求的莲花在边上不停的数落着,时不时还大声叫天喊地地指责墨善的不是。墨贤即便很是了解自己女儿的脾气,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拗了莲花,何况是墨安的终身大事。他就打电话给墨安,让他自己出面求墨善把书房也让出来,应了亲家的心才好。
墨安虽然赚不来大钱,一脑子书呆子过生活的想法也幼稚之极,但在墨善这个姐姐那里,他还是有所敬畏的。当他得知墨善已经同意把房间让给他做了婚房之后,就反过来劝墨贤说道:“善的书房你们不要去动它,我也不会答应他们这无理要求。如果他们非要这样才肯嫁女儿的话,这婚我也就不结了。”
还在墨安游戏室里边玩游戏边竖起耳朵偷听墨安电话的周爱菊,听到墨安说“这婚不结了”的话,心里立马就不痛快至极,阴冷着脸,去卧室收拾起几件衣物,胡乱地塞进油纸袋里,提起脚,摔门而去。
墨安打完电话,从厨房里走出来,想找周爱菊谈谈,一起去劝服她父母不要为难墨善的书房,却没看到她人,打电话也无人应答,以为她是出去买零食去了,就烧好开水,坐等她回来再议。谁知等了一刻钟的时间,周爱菊没等到,却等来了老娘周莲花一个哭哭啼啼的电话:“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啊,娘为你吃了多少苦才找来这门亲呀,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书房就说出那样伤人心的话呢?你怎么可以把爱菊赶出家门呢?虽然没有结婚,但你们已经有夫妻之实,你没有权利赶走她的。你这样叫我怎么有脸去见你阿姨,去见你外婆家的众多舅舅呀,难道你不知道爱菊也是你舅舅们的外甥女吗?”
“妈,我哪有赶她走啊,”墨安当时被骂的莫名其妙,听到老妈如此说法就大概明了原因了,他解释说:“她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出去的,打她电话也不接,我以为她出去买吃的去了,就在家里等着。”
“你能在家里等吗?你应该立即追出去把她找回来,”莲花继续哭着:“女人还没进门,你就开始嫌弃了是吧?我原先以为你跟你爸的坏脾气不同,会疼自己的老婆,谁知道你也就他那个种啊,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妻子,倒向着外人。。。。。。”莲花的骨子里还是认为嫁出去的女儿都是别家的人,即是外人。
“好了,妈,”墨安赶紧打断莲花的话,问她:“你既然知道她不在这里,那就是回家找她父母告我的状了?”
“她早就到她妹妹那里打了家里的电话,你阿姨就又打给我了,说婚期再等爱菊考虑一阵子后再商量。”
“那就不要商量了,”墨安最讨厌女人动不动就闹脾气,告家长告父母打私事的小报告,述说自己的委屈,数落他的不是,何况自己也没给她受过什么天大的委屈呀。墨安越想越气:“既然我一无是处,就叫她也不要考虑了吧,这婚我也结不起,大家好聚好散,跟是不是亲戚,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这么做还不如立刻回家要走我这条老命好了,”莲花哭的更凶了:“你知道我送去的礼金都是借来的,我还指望你娶了她之后能替我还掉,可现在,你这样子说话,你当定亲是你的游戏吗?我们可多是放了本钱的。你不结婚,娘会死,墨善没有了书房,她又不会死,而且能成全一家人的喜事。你何苦要这样顺着一个外人?”
“外人?妈,你搞清楚啊,墨善是你的女儿,是我的亲姐,”墨安尽量把生硬的口气缓和下来说:“妈,我不是在顺着善,而是善为了我,已经顺了很多给我们这个家了。她现在还是单身一人在外受苦,她还没出嫁,我们怎么可以把她的一切都要了呢?何况她的要求根本就不算什么要求,只是一间小书房。再说,谁家的客厅会做到这么小的一个房间里去?既不实用,又糟蹋了那些书籍,还伤了我和墨善之间的感情,得不偿失啊,妈。”
“可人家就要求那样呢,我又有什么办法?”
“人家不让你们住,你们也就心甘情愿的搬出去吗?你叫我以后怎么在家里在村上抬头面对?我墨安虽然赚不来大钱,娶不上好媳妇,这也是我自己的命,但绝对用不着他们以这种无理又不现实的条件来要挟我。不嫁就不嫁,稀罕谁?好歹也是离过婚的人,我不嫌弃她,她倒来嫌弃我。哼哼,”
不得不说,平时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一个人,自信并硬气起来的时候,还是充满了男子汉的味道。墨安继续劝慰莲花说:“妈,通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周爱菊的脾气,我可比你了解的多。她的父母也是与你周家表亲联姻,全都是我们的亲戚,你应该更了解他们家的经济状况,并不比我们家的条件好多少,他们凭什么要对我们指手划脚的来安排我的新房和我的婚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