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么陆老师,它那个外卖盒外卖盒和自嗨锅一个原理,能自己加热,单看那个包装……”顾玉琢挺感慨,“真不像能让人拉脱水的款式。”
他端着一碗粥,往陆南川手里递,边递边嘀咕,没留神唾沫星子飞进碗里了几颗。
陆南川运了口气,接了勺子把上面那层抹开,垂着眼说:“没听过关于大自然的一句话吗?”
顾玉琢又给打开了蛋羹,喷香扑鼻。
“什么?”他问。
陆南川看着他,神色戏谑:“看上去绚丽勾人的那种东西,往往都是能致人死地的坏家伙。”
黑崽歪着头,眨巴眨巴眼,睫毛一忽闪,就让他显出一种让人意外的天真。
这个假天真问:“那你毒吗?”
陆南川被假象迷惑,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回神,却在顾玉琢脸上捕捉到坏笑,亮晶晶的一双眼看着他,说:“夸你呢陆老师,说你好看。”
陆南川从小到大经常挨夸,要么是长相要么是成绩。他早习惯了周遭审视的目光和时不时的奉承,真情假意,都不重要。
但顾玉琢这一句却让他脸上热起来。
空调房里,四周围都被吹得凉丝丝的,他脸颊却被某种不熟悉的情绪烘得如同坐在火塘边。
他安心地喝粥,视线浮在粥碗上,对顾玉琢的话没回应。
黑崽本来也就是拍马屁,没期待马屁拍出去还能得着马一句谢,只要不是拍到马蹄子上就行。
陆南川浑身虚的慌,热粥热汤下肚也没支棱起来,可闭上眼又睡不着,翻烧饼似的在一米宽的病床上折腾。
“陆老师你失眠了?”顾玉琢问,“要不我把灯关了?都十一点半了,别的病人都睡了。”
是啊,都十一点半了,你不回酒店吗?
陆南川看着他。
“我不走,行军床都搬来了,我不能走。”为了让陆南川安心,黑崽又加了一道保险,“前几年我爸割阑尾住院,我也是这么陪床的,有经验。没事,陆老师,你想上厕所就喊我。”
陆南川让他一声“爸”噎得窒息,顿时不想看他了,撤回目光,转身背对着崽。
顾玉琢一瞧,真好,我进步了。我不但读懂了陆老师憋在眼神里的意思,并且进行了合理的回答,一点都不做作,是个优秀的晚辈了。
他起来去把照眼睛的灯全关了,只剩下一盏夜灯,在沙发边冒着幽光。
这一晚注定是个没法安眠的夜。
陆南川一宿没睡成安稳觉,药效来的不是那么迅速,肚腹隐隐的痛感驱使下,又跑了两趟卫生间。挨着枕头躺平后,又怎么都睡不实在,直到初现的晨光穿过天空蓝的窗帘,给病房铺了一层毛茸茸的亮。
顾玉琢是倒头就睡,可行军床窄得很,他睡觉不老实,腿甩在床下,早上一睁眼,从胳膊到腿,中间连着一截腰,没一个地方不难受的。
他觉得站起来时候就跟一条十八截棍成精了一样,咔嚓嚓的,每一个关节都在嘶吼。
要不是前面床上坐的是陆南川,他就直接扑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