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一声响。
岑砀将手中的陶瓷杯子放了下来,他看向岑姣,阴柔的脸上满是笑意。“我可怜的小外甥女,这些年,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岑姣摇了摇头,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舅舅,没有什么法子,能够让我避免这些事情吗?”岑姣脸上满是苦恼,她身子微微前倾,眉毛鼻子都微微皱起,“我不想再掺和进这些事情里了。”
岑姣低头,看向自己缠着绷带的左手,眼眶微微泛红,“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铁定要留疤了,这次运气好,是在手上,万一下次是在脸上怎么办呢?”说着,岑姣撇了撇岑砀眉毛上方的那道截断眉毛的伤疤,眼眶更红了,“舅舅,我不想脸上留疤。”
岑砀看了岑姣一眼,他叹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倒也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啊,还是小姑娘的性子。”
“也不怪你,你被普通人族养大,自然不像我们在天梯上生活的人,仍旧会在意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岑砀看向了岑姣,他似是有些感慨,只是这感慨里,也不知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假意,“姣姣,我们岑人的女人,是战士,是勇者,伤疤是勋章。”
“只是,你从小就在外面,会有这样胆怯退缩的心思,也不足为奇,舅舅不会勉强你。”岑砀收回了视线,他声音平稳,“你不想要参与这些事情,也简单,只要将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还回去,就不会有人盯上你了。”
岑姣眸光闪了闪,东西,什么东西?
心中虽是疑惑,岑姣面上确实没有显露出来,她看向岑砀,怯生生地问,“可是,岛上的人不是可以闻出我们血液的味道吗?就算我将东西送回去,他们不是仍旧能够找到我吗?”
岑砀抬眼,他的视线落在半空中。
岛上的灯光偏黄,在夜色中晕出了光线的纹路,“姣姣,现如今,除了普通的人类,其他的都藏起来了,就算是顾姓人,他们先前,对你也没能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不是吗?更何况,现如今,这岛上的人,已经是上了岸的鱼,他们再翻腾不出什么水花。”
“没有顾姓,还有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岑姣努了努嘴,她声音多了一丝娇嗔,仿佛已经彻底将岑砀看作自己人了,“舅舅,实话同您说吧,我这段时间追查下来,发现咱们岑人,就像是那些人的猎物。他们觊觎着我们的一切……”岑姣顿了顿,“那些埋在破船底下的白骨,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岑砀笑了笑,他的视线重新落回了岑姣的身上,“姣姣,祭品也是分上等,下等的。”
“普通的人,是最下等的祭品。”岑砀道,他的眸光闪烁,落在岑姣身上,让她一阵一阵地发冷,“有些本事的,并非普通人的族群,则是中上等的祭品。”
“可是祭品也不是傻子,总要下饵,才能让它上钩。”岑砀说得隐晦,可岑姣却是听懂了。
在其他人眼里,岑人是猎物。
可这所谓的猎物,不过是岑人自己放下的饵。
岑砀收回视线,他话音一转,“姣姣,这岛上的事情就快结束了,你有什么打算?”
岑姣抿了抿唇,她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舅舅,我回去找找你说的,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我将那东西还给你。”
“我以后,就想当个普通人。”岑姣道。
“普通人……”岑砀重复了一遍岑姣的话,他仿佛在咀嚼这三个字,过了一会儿,才似笑非笑地看向岑姣,“也是,姣姣你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先前那个下海找你的人,是不是姣姣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