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姐是我们共同的朋友,在茶叶一条街开店做生意。周末的时候,我们时常过去喝茶聊天。因为先生摄影技术不错,玲姐有时候会请他帮忙拍点照什么的。
那天,先生很天真地问我:亲,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得罪玲姐了?
我说没有啊。
“那你有没有做错什么事得罪她啊?”先生追问道。
我一下愣住了,先生这是怎么了?我更没有得罪玲姐啊。只是最近工作忙,我去的次数稍微少了一点而已。
问他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先生回答道:以前玲姐每天都为我的微信点赞,有好几天都没给我点赞了。我就想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得罪她了。
望着先生那一脸无辜的小眼神儿,像是受了伤一样。我有点茫然,他太在意朋友对他的看法了,以至于少点一次赞都会有失落感。
我们太在意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分量和地位了,自己表现稍微不好一点,别人忙得稍微冷落我们一点,都会感到不被重视,不被看好,从而无比难过。
其实,世界那么大,每个人都那么忙,哪有谁有这闲工夫天天关注你?
距离高中毕业20周年那场聚会已经过去几年了,但聚会过程中的失落感以及其后父亲和我的对话依然牢记在心。
从早聚到晚,回到家已是暮合时分。院子里,父亲正在洗衣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湿漉漉的气息;淡淡的水渍,隐映在地上,像给上了一块地图。看到我回来了,父亲欣喜地直起身子,擦去手上的水渍,搬过来一条小凳,问起我聚会的情况。
我突然义愤填膺地冒出一句,现在的人势利眼真多,用得着你了,就会想方设法地巴结你,用不着你了,就会对你不管不问。
父亲惊讶地抬起头,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说,那个同学,前几年我在报社上班时,求我帮他发稿,整天四处打探我啥时候回家。每次回来,热情得不得了。现在他升职了,我也不在报社上班了,这回聚会对我爱搭不理的,这种人真是不可理喻。
父亲听了,淡淡地说了句:我当发生了什么事呢,这叫什么事?竟惹得你生这么大的气,真划不来。生活是自己的,别人看你怎么样都无所谓。你的价值你知道,别跟别人要存在感!
父亲淡淡的一句话像一记闷棍,重重地击打了我一下。我一遍遍地回味着父亲这句话,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因工作上的一件事,需要找高中的老校长作证明。这位老领导从单位退下来有好几年了,一直没有再联系过。于是,我辗转找到了他的家。
当他看到我的一刹那,脸上露出满是惊喜的神色,紧紧地拉着我的手说:“还是你懂得尊师重教,我退休后,就很少有人上我家门了,那帮人都是狗眼,我没退休时,都巴结我,整天围着我转,我下来了,就再也见不到影子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在为这事生气!”
老领导越说越气愤,脸上因气愤而甚至都变得有些扭曲了。看到老人家义愤填膺的控诉,我好不尴尬,不自然地讪笑着。终于,我嗫嗫嚅嚅说出我找他的原因,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他松开我的手,淡淡地说了句原来你是找我有事的,我还以为是专门来看望我的呢!
老领导顿时陷入到一种深深的失落中。我心里溢满了自责和内疚,我为自己也成为他眼中的那帮“狗眼”而难过。我知道,此时我无论如何解释我不是狗眼,都无济于事了。在他眼里,我就是狗眼。
事后,我对着镜子,曾仔细观察自己的眼睛,一遍遍地问自己:你也长着一双狗的眼睛吗?我一遍遍地琢磨父亲的话,越琢磨越深刻。
生活中,我们常常觉得自己不快乐,并不是自己缺了什么,而是觉得别人对自己不够重视,特别是在自己失落的时候,这种心理表现得更加强烈。我们看别人是长着一双狗眼,而别人看我们,又何尝不是长着一双狗眼?
香港著名主持人梁继璋先生在给他儿子的一封信中写道:孩子,在你一生中,没有人有义务要对你好!因为,每个人做每件事,总有一个原因。他对你好,未必真的是因为喜欢你,请你必须搞清楚,而不必太快将对方看作朋友。没有人不可代替,没有东西必须拥有。看透了这一点,将来你身边的人不再要你,或许失去了世间最爱的一切时,你就明白,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永远不要跟别人要存在感,你的价值在你心中,能做到这一点,你永远不会濒临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