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愤怒的时候,他也不过是拿园子里的花木石头出口气罢了。
说穿了,愚蠢的是谁呢?
大步走进自己地房门,回手关了房门,在黑暗中,他一个人,慢慢地坐下来。
忘尘……忘尘!
所有与他亲近,和他相关的人。如果能放开他,忘掉他,是不是。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烦恼灾劫?
方轻尘,是祸根,是灾星。
只是……
黑暗中,方轻尘自嘲地一笑。
所有人,所有人。他的下属。他的朋友,他曾爱过的,曾爱过他的人。如果都忘了他,都放开了他,又会是什么结果。
只怕他这个自负又自恋的方大少爷,是要恼羞成怒,把整个天下都搅得纷纷扬扬,混乱不堪,才算出气吧。
方轻尘,骨子里就是这样一个自私,残忍,刻薄,冷酷,偏偏又自恋到极点的人。他可以鄙弃自己,为何却容不得旁人看轻他?
而那个笨蛋秦旭飞,居然说他是个好人。
那个白痴秦旭飞,居然要提醒他防着别人。
方轻尘需要防范什么人?
天下有什么人,可以威胁到他?
他要防地,只是他自己的心中之贼罢了。
这一夜,方轻尘困于屋中,独坐许久,竟是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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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旭飞悄然回到王府,不曾如意料中地看到柳恒迎来相询,便问身旁下人:“柳将军呢?”
“柳将军说王爷既然去找方侯,就一定能谈妥。夜也深了,他也就不多烦扰王爷,自去歇着了。”
秦旭飞笑了一声,这小子,这么大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
既然下属都信任他,不用麻烦他立刻交待事由,他也就轻松下来,梳洗换衣之后,挥手让下人退去,掩了门户,却没有即刻休息。
他慢慢踱到墙边,抬眼看着墙上一幅行猎图,怔怔出了一会子神……
这才抬手,将那行猎图摘了下来。
图后,露出另一幅画图来。
薄薄的画纸,已然发黄。纸上遍布若干细微的虫蛀痕迹,便是画图上的墨迹,也都不是特别清晰了。
这样一幅,被漫长岁月侵蚀得失了鲜活的图画,静静挂在大楚国议政王地卧房之中,悄然藏于行猎图之后,已经有三个月。
画上只有一个白衣男子,站在绝壁之上,微微俯首,看那浩浩江流涛涛东去。
月在中天,人在绝峰,惊涛骇浪,万千风波,都被他从容踏于脚下。
许多许多年之前,英雄盖世的燕太祖,用了他那短暂的一生,来追忆他地朋友。
他曾遍觅天下丹青妙手,想要把那永逝之人的容颜神情,留存为伴。然而,求索一生,最终被他藏入深宫的,却只得一幅。其余画作,都被他一烧成灰,说是风华神彩画不成,不必徒留伪作,叫世人看轻了那人的风采。
而唯一一幅让他稍为满意的画,他也说,还是只得了那人,七分容颜,三分神韵而已。
秦旭飞定定看着画图,慢慢伸手,似乎想要轻轻抚一抚画中人那孤绝地身影,却又恐经历过漫长岁月的画纸,经不起这般碰触,那手指,终究是停顿在虚空了之中。
方轻尘……方轻尘……
你是谁,谁是你?
画中惊涛,画里明月,画上绝峰,都不及那人白衣如雪,孤高傲世。明明只是一个月下侧影,但那风仪华彩,分明跃然纸上。明明容颜已漫然不可辨,可是他分分明明就是知道,这个画中之人,就是方轻尘。
高天绝壁,孤高入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