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最近真的很希望容谦出面见见燕凛,但是,他希望的绝对绝对不是这样啊!!
好在这个时候,燕凛和史靖园也都没空注意他,于是也没有发现他地神情有多么诡异。
容谦四下看看,轻叹一声:“燕公子,莫非我们要一直这么堵在路中间慢慢说话吗?”
燕凛对着容谦根本不懂说话。也幸亏容谦主动开口,他才能回答:“去我那里。”
短短四个字,他居然说得干巴巴十分艰难。
容谦哪里肯随便进宫?现在地他可不比当初,进了皇宫,怕是就没那么容易能出来了。
“我还有义妹及家业未曾安置,一时倒不便去公子府上做客。公子若是不弃。何妨暂时去寒舍歇息一下。”
燕凛略一迟疑,去容谦的家,看看他所生活的地方,这个提议不是不吸引人的,只是……
容谦四下看看,又道:“骚动已经这么久了,也许公子喜欢等官府中人来了,去衙门做客……”
燕凛也一阵头大。真让一堆衙役围起来盘查,固然他们身上的大内腰牌封长清的统领身份,都足以镇住局面。只是万一碰上足够聪明的人,怕是真能猜出他的身份了。
皇帝没事爱出宫到处乱转,这可不是什么光彩地事,那帮朝廷重臣要是拿稳了消息,能活活念死他。
一念及此,他也不再迟疑,点点头:“好!”
史靖园从旁牵了燕凛的马过来,燕凛却没动弹,只望着容谦。
封长清忙把自己地坐骑拉过来。容谦笑了笑,便翻身上马。然后向青姑一伸手。青姑会意在他身后上马,二人同骑,紧紧相连。
燕凛莫名地皱了皱眉,却什么也说不出,闷声不吭地径自上了马。
眼看着众人要走了,楼上的荫荫才忽然唤了一声:“容公子。”
容谦抬头一笑:“小姐受惊了,待我把眼前的事处理完了,自会遣人向小姐陪罪的。”
也不等那荫荫回话,只手策骑而行。
燕凛眉头皱得更紧,回头看了史靖园一眼,再策马紧紧跟了上去。
史靖园信手一招,一个侍卫靠近过来,他低低叮咛手下打探那女子的身份,和这处楼阁小院的归属,然后再跟在后头。
一众大内侍卫,十几个人在前头开路,留下五六人,一边查探史靖园交待一事,一边准备应付官府盘查,悄无声息地把事件给掩下来。其他的人,则团团护佑在燕凛容谦地周围,即是保护燕凛,也算是严防容谦逃离了。
一路行来,燕凛一直与容谦双骑并行,只是出奇地,两个人竟是一句话也没交谈过,就算是眼神,也都没交会过一次。
对于重新相会,两个人都想过千回万回,也暗中做过许多准备,只是事到临头,才发觉,原来谁也还没有准备好。
燕凛曾无数次幻想着,如果有机会重遇容谦,一定要对他衷心忏悔,哪怕是丢脸地痛哭流涕,下跪哀求,也要表明自己的心迹,也要让他答应留下来。
却原来,心里想得再多,现实里,却根本什么话也说不出,什么事也做不得。
已经过了两年半了。两年半来,他乾纲独断,他主宰国势,每一个行动,每一次选择,包括娶妻,包括生子,都无不满盈着心机和谋算,这样地他,再也变不回当年那个会痛哭着,无所顾忌,抱着容谦的脚,死死不肯放开地小孩子了。
他是帝王,多么可悲,他是真正的帝王了。
所以,那些哭泣,那么乞求,那些卑微的盼望,哀哀的祈愿,都只能在心中反反复复地想,却再也做不出,说不得了。
容谦的心境倒是简单很多。只是眼前的事实,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他一手教养长大地孩子,在他心里,比他以为的,也许份量还要重很多。
也只有事情摆在面前,感到自己的无措和无奈,他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有意无意地把重会的事,一拖再拖,根本不是真的就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只不过,对于像今天地这种情况,心中隐隐情怯罢了。
有朝一日,他容谦居然也会和那只狐狸一样,觉得情怯?
容谦深深叹息了一声。
在侧后方紧跟着的封长清和史靖园,一直死盯着前头两个人呢。看着燕凛和容谦居然一句话都不交谈,这也让他们两个愕然又迷茫。
找到了容谦,了了最大的心愿,这么大的喜事,燕凛居然从头到尾,阴沉着脸,而一向洒脱从容的容谦竟会长吁短叹,这,这……这到底怎么了?
燕凛不是不想和容谦说话,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心情越来越沉重,偏偏耳朵又尖,听到旁边容谦叹气,心里更是懊恼。
你就这么不愿被我找到?
你就这样避我如洪水猛兽?
想着想着,他的脸色便越发地阴沉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