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却总是那么没有运气,总是一次次错过。每次他闻讯赶到某处时,她总是刚刚离开,只留下他,听路人解说她是如何悲伤无助,如何凄凉地一个人抱着孩子,在热闹地街头哀哭不绝。
几天下来,何勇才终于打听到他们的确切地址,拼了命赶来。远远看见院门之时,却见门口停了三辆马车,仆妇们正搬运行李。而那个他思念已久地人,背了孩子,正要登上马车。
“阿秀!”
他激动恐慌,生怕她又离他而去,无处追寻,几步奔过来,跌倒了两回,才终于扑到何秀姐的身前。
何秀姐也扑向他,二人紧紧相拥,抱头痛哭。
风劲节扶着卢东篱,在几步之外看着这一幕,心下得意,只觉得非常圆满。
此时此刻,风劲节还不知道,为了这一幕,他们将要支付的代价,会是如此高昂。
然而,就是在以后,他也还是没有因此后过悔。有些事情,就算是麻烦,就算明知是代价高昂,你也还是终究不能不去做。
第六部 风云际会
第八十一章 … 布衣卿相
几日,江陵都督府是张灯结彩,喜乐喧天。今天,中,更是宴饮不绝,笙歌不断。门前贺客流水一般,府门前半条街给堵得水泄不通,一个江陵城,九成的热闹红火,都聚集在了这里。
其实,这江陵都督的职位,不过是能总管江陵一城的军兵而已,算不得什么位高权重的大官。赵国素来重文轻武,国内又从来没有战事,一个受着文职的知府知州统管调派的地方武职官员,能有多大能量。
只不过,这一位江陵都督的来历略有不同。在没有到江陵任职之前,他不过是别人一个牵马执弓的奴才扈从,但这个“别人”,是当今的皇上。
当年瑞王仍然龙潜藩邸时,高诚是他身边一个甚是贴心的奴才。虽然不曾参予王府什么机密,但是因为他办事勤快,为人机灵,贴身服侍认真,也颇受主子喜爱。等到主子当了皇帝,他们这些奴才也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他这个江陵都督权位虽然不高,可毕竟也算有相当的品级地位,更何况他又曾是天子身边近人,有着通天的门路,所以他这个都督在江陵一地的面子,倒是比知府知州还要大上三分。
适时正有位一袭青衫的中年文士,自街前悠然而过。远远看着半条街密密麻麻,停了不少车马礼箱,不觉略有惊奇,随意向路边行人打听道:“这府里的大人是不是在办喜事啊?”
“不是都督大人办喜事,是府里头一个侍卫长找到了失散了很久的妻子,大人要给他们重办盛大的婚礼。”
这文士不觉一怔:“府里区区一个侍卫长夫妻团圆,竟然就有这么大的排场?”
“这位先生,您定然是从外地来的,刚刚到我们这江陵城吧?现在我们这江陵城里地人。谁不知道这烈女千里寻夫的佳话呢!”路人哈哈笑得几声。
文士微微欠身,礼数极是周全:“哦,这佳话在下确是不知了。不知可否请请阁下指教。”
那路人摇头笑道:“那哪里是一两句话能说得完的。我还有事忙呢,你可以去找别人问问,或者更简单的,直接去哪个茶馆酒楼,点那说书弹唱的来这一段就行了。”
路人急匆匆径自离开。而文士则微微一笑:“这倒真是趣事了。现在正是晚饭的时辰,我们先找处酒楼吃点东西,歇歇脚再说吧。”
身旁有人低低应得一声:“是!”
夜色徐徐降临,都督府前那长长的送礼队伍也终于渐渐散尽了。已经耐心地在外等了一阵子地青衫文士,终于有机会走到门前,笑道:“烦请两位给都督大人通传一声,京中旧友来访。”
守门的士卒眼睛高吊,根本不正眼瞧人:“都督大人可不是什么人随便能见的。”
文士心下暗自摇头。自己总记得高诚以前那诚惶诚恐的样子,一时竟忘了,当年替王爷驯马喂鹰。擦弓磨剑的少年,现下已经是位大人了。
身后有人低低哼了一声:“先生,我替你教训这没大没小的奴才。”
文士一笑摇头,招了身边那两三个侍从,绕开正门,转过街角,走到落了锁的角门去了。这高门大阀里里外外的规矩从来都不变,可他却没有拿着名刺带着金锭子一起递过去,好请人通融一下的意思。
这是他对现在那正在高门大阀内宽坐之人的体贴。
“原是我忘形了,倒也怪不得他们。我在角门外等着。你悄悄进去,告诉他我来了。”
身边侍从低应一声,略施一礼。便纵身没入高墙之后。
文士径自袖了手,在角门处悠然抬头望月,想着白天在酒楼听到地那段精彩唱词。
这几天,从风劲节口中流传出的弱女负子寻夫的故事,已经有了一个无比完满的结局:
因为许多人被那女子感动,纷纷出手助其寻夫。并传扬她的故事。那已身为都督府侍卫长的夫君何勇。终于听说了事情原委,感慨激动。不可自抑,一路寻寻觅觅,一刻不停得找到了失散的妻与子,一家三口,抱头痛哭,团圆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