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抬起头来,正看进那白衣如雪之人,漆黑不见底的双眸之中。
他看得很安静,很安静。目光迷茫,没有焦距。
只是本能地掠了那么一眼,他复又低下头,如许温柔地抚摸着冷硬地枯骨:“轻尘,你为什么不理我。我是若鸿啊,你听见我叫你么。轻尘……”
他地声音轻轻的,略带着迷惑,还有些撒娇的柔软。跪在旁边的老太监低了头,一声呜咽。
方侯啊,无所不能的方侯。
几乎所有人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错觉,他可以带来神迹。
楚若鸿是因为他而疯狂的。那么亲眼再见到他,他也总该可以醒来。最起码,方侯也可以略略让他好转。
可是,楚若鸿看到他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
方轻尘不言亦不动。脸上神情,如同楚若鸿的目光一样,平静如一潭死水。看不见丝毫波澜。
他只是静静地打量楚若鸿。
时光。似乎在这个疯癫了的年轻人身上停了下来。几年之间,饱经苦难折磨,他的身量丝毫也没能成长。
仍然和他离开地时候一样。仿佛少年。
一丝不乱的头发,整齐洁净的龙袍。他似乎还是和当年一样,是那个时时不忘不能坠了皇家威仪的孩子。
只不过是身材伶仃清减而已,只不过是脸颊消瘦到尖刻而已。只不过是常年不见多少阳光的皮肤,病态的苍白,几乎透明而已。
只不过是不停地抚摸着已经被摩挲得光滑了地骨骼上的手指,略显型而已……
当年,他不肯放开一具正在腐烂地尸体,曾经被强行打断了指骨,而又不得多少照料。
这轻微的残疾,已经注定要伴他一生。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方轻尘,而方轻尘却只看着楚若鸿。
只有楚若鸿自己,完全不能感受身旁的气氛产生了多么奇异的变化,只是低着头,继续温柔地抚摸着那一具白骨。
“轻尘,你站起来好不好?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了。”
方轻尘地目光极平静地凝定在他地手指上,终于徐徐伸手,极轻极轻地覆在他的手背上,覆上那有些僵硬的,畸形地手指。
他的手指瘦骨嶙峋,触手冰凉。
楚若鸿猛地抖手,把他的手用力甩开,仿佛是厌烦地挥开一只讨厌的苍蝇。
没有了打扰,他又可以安心地双手抱着枯骨,很专心地对他最在意的人说话。
“轻尘。我在这里,你放心,我不会让人抢走你。”
他呼唤时,神情也还是安静而平和的。他的世界,就只剩了这一具枯骨,所有别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无力阻止那人撕开胸膛,他也无力阻止那些人将他最重要的人抢走。不过,那些都过去了。没事了。没事了。他可以保护他。
他可以保护他了……
他的世界,已经很小很小。这样小的世界里,他总可以保护他。
周围一切,他看得到,却不能记忆。他听得见,却无法理解。流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