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柳眉倒竖,杏眼远睁,回手举起鞭梢,遥指远方来骑:
怕什么?这里有十里连营,数万大军,你们连让三十胆子,也都没有吗?”
语气之中,满是轻蔑,听得一众军士,人人汗颜。
萧晓月复又冷笑,策马回身,驰出营外一箭之地,面对满营将士:“我一个弱女子,也知道要敬忠良,尊英雄!方侯是大楚国的军魂,是我兄长地恩师!谁要射箭狙击。先杀了我!我要亲眼看看。我兄长地精锐之师是如何勇武,亲眼瞧瞧,楚国地七尺男儿,手中刀剑,是如何劈向自己地英雄!”
阳光下,她玉颜如画,英姿飒爽,一番话更是说得凛烈非常,掷地有声,军中这些常年难见女子地爷们。不知大局的军兵,由不得不倾心认同。
远方,原本扇面间散开的三十黑骑忽然加速疾驰,聚拢成一条利落密集的黑线,蹄声却仍旧是不乱,惊心动魄。尖刀般直插过来!
转眼便逼近大营最后一道警戒线前!
卓子云领头的那十骑人马也驰至萧晓月身旁,排开一线。齐声大喝:“楚国人不打楚国人!”
卓子云握住缰绳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手背上青筋暴露,整个人如同一张拉开的弓,绷得紧紧的,似乎随时准备弹开来。
萧晓月望了眼自己身边的爱人。嫣然一笑。卓子云有点脸红。回给她地眼神却是坚定。
若有不测,在我死之前,我总会护住你。
卓子云不再看萧晓月。挺起胸膛,直瞪营口诸人,怒吼:“兄弟们!秦人破了我们的国土,夺了我们的家园,掳了我们的妻儿!我们还要自己打自己人?你们中就没有人家在北方?没有人妻子受辱?没有人父母无依无靠?你们难道,就不想再去看看自己的祖坟?“方侯回来了!方侯来要带我们去夺回家园,重整河山,大家难道不情愿!”
那些受令列阵的士兵们,终是刀枪下垂,弓弦松动,初闻令时地杀气,已是大消。
几个将领和幕僚见势不好,无不纷纷喝斥。
“我们不是要对方侯无礼,而是不能任人入我大营如入无人之境!我们身负守卫之责,无将令者必当阻截!”
“临阵违令,你们是想死吗?”
“军令如山,谁敢懈怠!立斩不饶!”
萧晓月扬声大喊:“你们休得拿我大哥做招牌,大哥敬方侯如师,谁敢伤了方侯,大哥会饶了他?”
话音一落,前营处所有主张截击之人,都觉身上微凉,眼神惶乱地彼此张望几眼。
正所谓宁被人知,莫被人见。他们可以不舍得这乱世给他们带来的好处,可以在背后撺掇萧远枫不认方轻尘,除掉方轻尘,但是,要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截杀了方轻尘,就算萧远枫暗中高兴得要发疯,也一定会把他们宰了“以慰方侯在天之灵”。
要么,就不认这个方轻尘是真地,来个误杀?可是,前有萧晓月亲口为证,后有那三十精骑的气势为衬托。他大大方方,只带三十人,眼看就要亲身历历,到了众人眼前,说他不是,能说得通吗?
也不过是稍一犹豫,他们的身后,已经传来阵阵怒喝之声。
“什么人胆敢伤害方侯?!”
许许多多的将领,许许多多的高等兵士,十夫长,百夫长,偏将侧将们,正自排众而出,每个人脸上都是勃然怒气。
他们地手按在腰间刀柄上,已经是一言不合,立刻就要拔刀相向地架式了。
负责守营门的将领,还有后来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准备赶来紧急应变的幕僚和武将们,对望一眼,废然长叹。
来不及了。
被萧大小姐拼死拖延这一刻,为了隔离消息,均被安排在遥远后营地方轻尘旧部,已经赶来了!
来不及了!
上头的人既然不再有拦阻的意思,下面的士兵别说整兵器备战,根本连基本的队型都不保持了,只尽量跑去争抢最靠前,最有利的位置,准备观赏方轻尘了。
而那些后来的方轻尘昔日旧部,却自发地集结列队,人人站得笔直,凛然遥视。而在他们的后方,还有潮水般的兵将们,纷涌而来。
三十骑马,已经到了营前两箭之地。纯黑人马倏然两边一开,从一字形变阵为一支箭头,而后方一骑白马,一马当先,排众而出。
银鞍白马,银甲白袍,白色的披飞在身后招展。黑白分明,衬得他如同宝剑出鞘,高雅威仪,夺人眼目!
多少人不由得屏住呼吸,眼睛牢牢系定在他的身上,再也不能移开。
一箭之地已至,萧晓月和卓子云一左一右,分领五名精骑,两侧分开,让他们快马通过,而这二人也和各自那五人一起,策马如飞,灵转自如地紧跟在队伍之后。到了半箭之地,所有人勒马住疆,只有方轻尘一人一骑,扬尘而来。
天不生英雄,万古如长夜。
第六部 风云际会
第二十章 … 万众归心
不生英雄,万古如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