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书毫不留情地拆穿姚允之:“听见琴声,见女眷独自在此,仗着自己带了护卫带了狗,摆明车马的欺负人家,都是男人,见色起意就大大方方的认了!怎么,做都做了还不敢承认,还得要个脸面?()”
姚允之怒喝:住嘴!?()_[(()”
十几只猎犬见主人不虞,纷纷人立而起向着顾林书顾十二人狂吠,那些恶仆也有意放长了手中的绳索,似要扑上来撕咬他二人一般。
顾十往后退了一步,顾林书却没动,冷笑一声挑衅地看着姚允之:“今儿个我就在这里站着,看看你敢不敢放了狗来咬我。有种你就放了绳索让我看看!”
姚允之皱起了眉。
他虽然跋扈,却也知晓哪些事做得,哪些事做不得。哪些事能明面上做,哪些事只能暗地里做。他看了眼八角亭,依然木门紧闭,里面的人到现在为止未曾露脸也未发过一言。
“嬷嬷。”顾林书问担忧看着他的嬷嬷,“大哥和二哥上山多久了?”
“回九爷的话。”嬷嬷赶紧答道,“有半个多时辰了。”
顾林书点点头,什么也没说,转身在路边的石头上落座。
姚允之踌躇片刻冷哼一声,一挥手,亭子里的人和外面的仆役陆陆续续起身,他走到顾林书身边,上下仔细打量他,将他的样貌牢牢地记在心里。姚允之道:“顾林书是吧,我记住你了,后会有期。”
姚允之一行人慢慢山下走,眼看着去得远了。亭子前的婆子赶紧上前行礼:“多谢九爷、十爷仗义相救!”
顾林书叹息一声:“荒郊野岭地,你家姑娘出来怎么也没有带上护卫,只有你们几个婆子在此处?”
“大由寺后山一向鲜有外人出没。”婆子有些委屈又有些后怕,“而且,我们是同大爷二爷一同上的山,只是雪落得大了,姑娘就留在了亭中歇脚,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这几个登徒子!”
顾林书一怔:“李大哥和二哥当真在山上?”
嬷嬷也有些懵:“两位爷先走一步,在前面围猎呢。”
顾林书哭笑不得,他还当这个婆子机警,自己虚张声势的话她立刻就接了去,原来李昱廷和李昱枫真在山上。
顾林书和顾十去了小石亭里落座,刚坐下顾十就跳了起来,这石凳子冻得冰冷,实在让人受不住。
再看对面,八角亭四周木门紧闭又放下了竹帘,竹帘里还有两层薄纱,亭子里点着炭盆,木炭烧得通红,那橘色的光从亭子里透出,只是看着就觉着温暖。
“失策了。”顾十道,“咱们也应该带人带东西再上山。”
顾十话音刚落,对面八角亭帘子一掀,兜铃唤进去两个婆子,不一会儿就端着一个炭盆送了过来,放到两人脚下。婆子道:“三姑娘说,天气太冷,怕两位爷冻着,送一个炭盆过来给二位暖暖身子。”
后面紧跟着另一个婆子送来了热茶和点心。顾十遥遥对着八角亭拱手道:“多谢三姐姐!”
亭子里响
()起李月桦的声音:“不必客气。还要多谢二位方才仗义执言。”
顾林书道:“区区小事,不要放在心上。”
有了炭盆和热茶吃食,寒冷被驱散了不少。
火盆里木炭噼啪轻响,爆起一个个橘色的小火星。
李月桦道:“月桦便在此弹奏一曲,感谢两位方才出手相助。”
八角亭里琴声再起。李月桦伸手轻轻抚琴,琴音如水般在指间流动。
她先弹了一曲《高山流水》,然后弹了一曲《广寒秋》,最后弹了一曲《长相思》。
顾林书举着茶杯一动不动,茶水腾起的热气氤氲了他的眼睛。外面很冷,他的鼻尖和脸颊冻得通红,唯有脚边燃着的火盆带来一点温暖驱散了些许寒意。两座石亭遥遥对望,大雪悄然无声的在琴声中坠落,似是一瞬间拉长温柔了无尽的岁月。
《长相思》的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空气里,空谷中只余水声激荡,耳边却仍似有余音缭绕。顾十用力鼓掌道:“三姐姐琴艺高绝,佩服佩服!”
亭子里传来李月桦的声音:“你佩服什么。我方才弹的曲目叫什么名字,你可知晓?”
顾十一噎,顿了顿道:“虽然听不懂,仍觉犹如天籁,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引自唐杜甫《赠花卿》)”
李月桦莞尔。
顾十用胳膊怼怼顾林书,冲他眨眨眼睛:“九哥,我说的对不对?”
顾林书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
远处传来由远及近的犬吠声,李昱廷李昱枫两兄弟背着长弓带着狗,领着一众仆役从山上下来,远远看见顾家兄弟两人坐在石亭里,李昱廷笑道:“咦,你们也在这里?”
四人见礼。李家兄弟大步走进了石亭,将猎得的兔子往地上一扔。后面跟着的仆从开始给石亭上挡风的围帘,又架起火盆生火。不过片刻就将原本四面漏风的破石亭围得十分温暖舒适。顾十见状喜到:“我刚还说失策,我和九哥两个人自己上了山,幸好遇到了你们。”
李昱廷笑道:“这里后山最好围猎,野兔野狐众多,平日里我们也常来。这会儿得了几只兔子,正好烤着吃。”